到天黑时分,容海便到府了。
国公府设了家宴,闫阮也留了下来,不过晚膳时,明显看得出来容海在强颜欢笑,而一侧的闫阮,神色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仿佛一点儿也不伤心。
吃过晚膳,容海跟容彻走在前头,魏卿卿便落后一步跟闫阮说话。
“先生此番回来,有何打算?”魏卿卿问她。
“你大哥现在不必参加明年的春闱,倒也用不上我这位先生了。”闫阮微笑。
魏卿卿见她避而不谈容海跟长公主的事,也并不多问。只笑道:“听闻京郊外新开了一家琴坊,里头不仅有各种样式的琴,也有不少古琴谱。琴坊内有一个诺大的紫藤园,在里面弹琴赏花,倒是极雅致的事儿,先生若是得空,不若我们去走走,住上一两日也好。”
“你费心了。”
闫阮知道魏卿卿的意思,目光落在前头容海的身上,洒脱笑起来:“不过我并不十分难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早就想过,他若要被别人困住一辈子,我也甘心独身一辈子。”
可最怕的是,明明有了希望,明明近在眼前,却又不得不放手。
魏卿卿佩服她这份洒脱,若自己有这份洒脱,兴许前世,也不必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了。
第二天天不亮,秦凉野便登门了。
容彻一早有事出门去了,魏卿卿不想见秦凉野,就干脆在院子里拿出了容彻以前亲手做的那把琴,慢慢调试着准备去找闫阮弹琴,谁知琴还未调试好,院墙上多出了一个少年。
“你会弹琴?”
秦凉野看了眼魏卿卿的手指,十指纤纤娇嫩无比。根本不是常弹琴的手。
看到是他,兰芷立即护上前来。
秦凉野只是不屑一笑:“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动手?”
“她自然不想,但六殿下似乎不知道,这儿不是你的皇子府。”
魏卿卿自知道他是皇帝看中的继位人选后,对他已有几分忌惮。
不管如何,万一日后他坐上那个位置,想要除掉自己,除掉国公府,都不是难事。
这辈子她还挺想活到老的,跟容彻一起。
“我自然知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秦凉野笑着看她,树荫下,她穿着素雅的浅青色云纱,淡雅极了。
“我与殿下素无交情,殿下大可不必如此。”魏卿卿看向他:“况且殿下今日来,是为了请大哥的,想必大哥已经准备好了,殿下不跟他一道去给长公主请安么?”
提到长公主,秦凉野有些心虚,他本该高贵矜持的皇姐如今做出这样的事,让他也觉得有几分难堪。
“赶客的本事你倒是厉害。”
秦凉野哼了声:“本殿下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到底是跳下院墙离开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远了,魏卿卿才微微凝重的叫来了兰生:“告诉阿鲲,绾秋院外的守卫可以重新换一批了。”
“那奴婢一会儿就去……”
“不,马上就去说,最好当着六皇子的面换。”这样也好叫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兰生会意。立马就去办了。
秦凉野看着阿鲲带着一波人来来往往时,心便沉了。
上了马车,看到消瘦的容海和他空荡荡的袖管,秦凉野收敛了几分,尊重的唤他:“姐夫。”
容海依旧跟以前一般,温柔笑看着他:“现在在京城,应该很习惯了吧。”
秦凉野笑起来,想起以前的话,他总说喜欢塞北的自由与广阔,日后若是去了京城,肯定不习惯,那会儿姐夫总还笑他。
“习惯了。”秦凉野放松下来,跟容海说起京城发生的趣事儿,就跟以前一样。
自小到大,相较于长公主的严厉,他一直都更喜欢温和儒雅,也更加如同父亲一般照拂他的容海。
两人一起来到长公主府门口,秦凉野问容海:“姐夫。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不了,你还有许多事要办吧。”容海笑看着秦凉野,没有半分责备:“京城的局势我听阿彻提过一些,你现在四面楚歌,要小心些才是,姐夫……护不了你许多了。”
秦凉野心底涌出酸涩,容海却只下了马车,独身一人往长公主府去了。
外面的小厮瞧见,这才凑到马车边,道:“殿下,咱们差不多该进宫给皇上请安了。”
“嗯。”
秦凉野靠在马车后面,却迟迟没叫马车走,半晌,到底是跳下马车,跟着进了长公主府。
容锐章在四皇子府和李御史府连碰了几个钉子后,干脆不再急着去申辩,只等着大雷落下劈中四皇子府那棵梧桐树的日子了,他记得因为那道雷,前世的四皇子还因此而遭受了不少非议,差点就被皇帝赶去偏远的地方,他想着一次,事情也不会差太多。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容锐章问。
明日就是三皇子娶魏素素的日子了,明日,魏卿卿一定会过去。
既然她无法再成为自己的助力,那么,她就必须死!
“准备好了。”江姨娘说完,犹豫的看着容锐章。道:“妾方才来时,瞧见老夫人院子里在准备着什么,我使人打听了一下,说是老夫人下午要出府。”
“出府?”
被四皇子的事搅得晕头转向的容锐章终于想了起来,今儿下午,便是母亲每年都要办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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