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怀素到来时,看着儿子气红的脖子,哑然失笑,近前来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这下见识到了吗,人性最无耻贪婪,最狡诈险恶的一面?”
听着母亲的话语,少年突然变得有些垂头丧气,点了点头。
“母亲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可以小看任何人,哪怕这个人看起来,再怎么不起眼。”
言罢,唐怀素优雅的迈步到了苏燕身前,看着哭嚎的妇人淡雅一笑:“这位娘子,其实想要解决这件事很容易,你着实不必这般费嗓子的。”
苏燕不是听不懂话里有话,只是看着好不容易出来的贵夫人,一身锦衣宝钗,心里顿时激动起来:是啊,要解决这件事容易的很,拿银子来就行了!
想着,按耐不住提了:“这位夫人,你即出来了,那这事儿我便同你说。我儿子头上重伤如今躺在床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请医问药,后期休养的更不知要用多少银子,这些需得你们家负责!”
唐怀素闻言,点了点头:“这位娘子说的有道理,若真是我儿子伤了你家的孩子,那一应花用自然是我家来负责。”
这话一出,苏燕顿时惊喜,可还没等她高兴一下,便又听见:“可若不是我家儿子伤的你家孩子,那一应的花用,自然就与我家无关。”
“你这话……”苏燕顿时急了:“要不是你儿子用箭吓唬我儿子,我儿子怎么会伤,此事你们可别想抵赖!”
唐怀素却不再和她纠缠,只看着身边的商姑姑,道:“你去村正家走一趟,请他过来论断此事。另外,这位娘子家的孩子在山里受伤时,除了止儿外,还有江柔小姑娘在场,你一并去请来,请她做个人证。”
商姑姑闻言,抬脚便去。
谢止听得这句话,清朗的眼神掠过一丝担忧,凑近了唐怀素低声道:“母亲,这样不妥吧……”
这个办法他不是没想到,只是觉得江柔在李家已经举步维艰,不想再给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带来压力了。
唐怀素却冲他淡然一笑:“不然呢?此事你要如何解决?是要背了这行凶伤人的恶名,抑或拿钱消灾,纵容这般颠倒是非,借机讹诈之人?”
谢止闻言,拳头缓缓紧握,最终眼神沉定:“我不纵容!”
苏燕眼看着商姑姑离开,想到江柔那死丫头不但在屋里锁着,而且也绝不会向着自己说话,一时急了,赶忙站起来喊:“叫什么江柔,她在家照顾我儿子呢……”
这厢唐怀素淡淡一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幽幽笑道:“这位娘子莫急,事实如何,咱们很快便能清楚了!”
苏燕怎能不急,已急得心里发虚了!
约莫一刻钟左右,商姑姑请了村正来,村正的身旁跟着江柔。
商姑姑去接她时,进院子发现她被锁在屋里,是经过村正点头后,强把锁砸开把她带出来的,结果一照面,就又看见江柔红起来的半张脸,气的商姑姑心里直骂苏燕不是人。
一行人站定,唐怀素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身形,精致的小脸虽带着异样,可那双眼睛却很是清丽明亮。
她笑笑,拉过江柔的小手,说话轻柔温和:“江柔,不用怕,照实说就是。”
江柔眼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贵妇人,神色丝毫不见紧张,乖巧的点点头:“我会的。”
唐怀素揉揉她的脑袋,请了村正落座,苏燕在听见江柔说话的那一刻,脸色已经很是难看,心里已经有些后悔来闹事了。
事情的经过村正已经知晓,当下让江柔站在众人面前,说出事实真相。
江柔看了看众人,目光落在谢止鼓励的眼神上,她眼眸定定,语调清晰道:“李海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谢公子射箭吓唬李海时,是因为李海正要打我,而且那一箭也是射在土地里,并未碰到李海分毫。”
语落,众人哗然。
谢止冲她咧嘴一笑,方才满肚子的郁气,一下就散了。
其实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件事无非是苏燕看着人家有钱,想借机捞银子。毕竟平日里大家一个村子的,谁人是什么脾性,大家都了解的很。
苏燕狠狠闭眼,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此刻好像没穿衣裳,头一次感觉到如此的丢人难堪,但她却尽力支撑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只转头看着江柔,眼神如刀般凌厉:“好你个江柔,竟帮着外人说话,亏我费心费力的养你这半年,你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江柔站在那里,皱眉看向苏燕,“姨母我没……”
“你给我闭嘴!”苏燕厉喝着,有村正在这里坐镇,她是绝闹不下去了,当下黑着脸一把扯过江柔的手臂,拽上就走。
“江柔。”看着江柔被粗暴的拉扯,唐怀素上前一步,目光有些担忧:“听说你爹快来接你了,那在你爹来前的这些日子,我可否请你住在我家?这样也好让我有机会,报答你救了止儿一场的恩情?”
江柔回头看着这个温柔善良的贵夫人,心里感谢她的善意担忧,清亮的眸子浮上柔柔的笑,摇了摇头:“谢谢夫人,不必了,今日谢公子也救了我一回,我们扯平啦。”
黄昏日落,谢止看着女孩那被日光拉长的瘦长影子渐渐远去,俊朗的眉宇之间浮起愁绪:“母亲,她这样回去,一定会挨打的……”
唐怀素闻言,柔和的目光望着天边的明艳落霞,轻叹口气:“希望她父亲,能早点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