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珠月也为她高兴,点头道:“对,没事了。”
裴珠月心中仍有稍许疑虑,古君月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那陈大夫行医四十余年都治不好的病人他真能治好?
不久,陈大夫也掀开帘帐走了出来,看向古君月欲言又止,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巨大的抉择,他吐了一口气,拉下脸拱手问道:“敢问古大夫方才撒在童猎户腿上的是什么药物,撒下去后童猎户似乎就失去了痛觉。”
古君月转身看向他,回答道:“麻散,使用后能在一段时间内使人的皮肉失去知觉。”
陈大夫眼前一亮,忙问道:“世间竟有如此奇药,不知是如何调制的?”
医不外传,他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了,正要道歉,古君月却回答了:“调制谈不上,用得不过是西洋的一种蛇毒。”
陈大夫见古君月应答,毫不客气地追问:“哪种蛇毒?”
“黄金蝰,一条千金。”
古君月的神色是温和的,态度是谦逊的,可裴珠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的原故,从那张脸上看出了“问也没用,你用不起”这几个字。
裴珠月轻咳了一下,向陈大夫问道:“童猎户当真没事了?”
古君月睨了眼裴珠月揶揄道:“大贵人这是不信在下刚才说的?”
裴珠月飘开了视线,摸摸额角,讪笑道:“没有没有,就是确定一下,心安。”
陈大夫点了点头,眼中是对古君月毫不掩饰的钦佩,诚恳回答说:“虽然截了腿,但童猎户的脉搏平稳了许多,脸色也有转好,不出意外明早就能醒来。我从医四十余年,第一次亲眼见到截肢术,不曾想竟是如此精妙,方才是我狭隘了,望古大夫见谅。”
古君月淡笑:“陈大夫言重了,此方法确实凶险,陈大夫有所顾虑也是情理之中。”
已经是深夜,裴珠月原本是打算去客栈过一夜的,但被陈大夫挽留了下来:“医馆中还有几间客房,几位若是不嫌弃就住下吧。”
裴珠月想了想,现在已是丑时,距离天明约莫只剩两个时辰,只是睡一觉没那么多讲究,住下也无妨。
她与小桃同住了一间房,入睡前要给身上的伤口都重新上了一遍药。
有师父给她的药在,经过这么些天,除了腿上的伤其他地方基本都结痂了。
腿上的伤口还没上药,药罐只剩薄薄地一层底,裴珠月阖上了药罐让小桃拿来了古君月给的那瓶新的。
裴珠月将两个小药罐放在手心,仔细观摩,发现两个小药罐无论从材质还是外面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打开后里面的膏体略微有些不同,她原本用的那罐是白色的,而刚得的这罐略微带着青色,闻上去也更为清冽。
小桃见着有些不放心,道:“小姐,要不还是用原来的那个吧,这个看上去绿油油的,有点不靠谱。”
裴珠月脑海中浮现了方才古君月在药材房抓药的情景,神态沉着冷静,目光坚毅,那自信的模样和她握起云岚剑时是一样的。
“没事儿,就用这个。”裴珠月直接挑了一块膏药抹在了腿上的伤口处,膏药刚在皮肤上抹匀她就感受到了一股炙热,伤口处像是点了一把火,滚烫滚烫的,但奇怪是并不痛苦反倒有一种诡异的舒适感。
“小姐,感觉怎么样?”小桃盯着裴珠月神情担忧地问道。
“感觉还不错。”裴珠月撸了下小桃的头顶,淡笑道:“好了别担心,就算是毒药现在也抹下去收不回来了,再说咱们在医馆,有行医了四十余年的陈大夫在,怕什么。好了天不早了,快去睡吧。”
“嗯。那小姐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马上叫奴婢。”小桃叮嘱道。
虽然古公子看上去像是个好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也就相识一天,小姐用了才认识一天的人给的药,戒备心实在是太低了。
古公子有没有行医文书还是个未知数,还有那童猎户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今天早上。
面对自家小姐的事,小桃俨然忘了在几个时辰以前自己是多么信赖古君月的。
*
睡梦中裴珠月看到有一只猴子拿着狗尾巴草在她大腿上挠啊挠,传来一下下钻心的痒,她一巴掌挥了过去,然后就被痛醒了。
看着盖在伤口处的巴掌,裴珠月无语凝噎,一巴掌把自己扇醒,古今中外应当只有她一人。
天边正泛起鱼肚白,今天还要赶路,既然醒了,裴珠月就准备起身穿衣服。
腿上的痛楚在渐渐退去,裴珠月坐到床沿时就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瘙痒,那感觉和梦中的十分相向,是从伤口处传来的。
难道是药有问题?
裴珠月一脚架在了床沿上,掀起亵裤,扯下包裹着伤口的布条,她目光微愣,前日里不小心扯开的伤口如今竟然合回来了,边沿还凝起了薄薄的痂。
裴珠月立马掀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小药罐,目光如星星般闪耀,低喃道:“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小桃端着洗漱的热水进了门,见裴珠月坐在床上还大露着腿,当即放下脸盆疾步走了过去,不满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而看到裴珠月几近愈合的伤口时眼睛睁得溜圆,惊喜道:“小姐,你的伤口……我没看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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