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工厂里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柏玥心道自己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老公了。
她前世都没有和老公离开这么久的时间……
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没有收到寄出去的信。
临市,一户独栋人家门口,送信的邮递员骑着单车,呦呵了一声:“廖豪国,有你家的信!”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满脸疲倦,法令纹明显,鬓角已然发白,眸子倒是清澈和善。
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裤,将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尽数团在脑后。
如今的相貌隐藏不了她年轻时候该有的那股温婉绰约。
“谁寄来的信啊?”廖夫人手擦了擦围裙,抹去上头的油渍,一边伸手去接那封信,一边喃声问邮递员。
他家人丁稀薄。
她年轻时候家乡发大水,她孤身一人去外头投奔亲戚,落脚后经人介绍遇到了自己现在的爱人。
她没什么亲朋好友。
老公家里也就那么几口人。
他家里前些年挺苦的,成分不太好,后来好不容易才回城发展。
市里的朋友没必要写信。
而若是当年下乡认识的朋友早已经渐行渐远渐无书,如今谁会给他家寄信呢?
她不识字,只好拿着信封进屋。
一进院门,便是铺着青色大石砖长廊,两侧种植了一些植物,葡萄攀上架子,爬山虎黏了满园,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穿过枝叶缝隙,落在石桌石椅上。
“豪国啊,有人给咱们寄信,你给念念吧。”
“清芳,我和人正聊事情呢。”一个带着眼镜,头发发白满身儒雅书卷气的高瘦男人站起来。
他的身边还坐着两位中年男人,但都大腹便便,一人面色严峻,一人天生笑眼,和廖豪国一般都穿着衬衫制服。
陈清芳小声说:“还没到上班时间在家里就开始办公了。”
“哎,清芳你把信给我。”
廖豪国接过信封一看,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寄信人为柏玥。
“咱们家有个叫做柏玥的亲戚吗?”
他拆信细读,一行行看过去,双手颤抖几乎要拿不住那蝉翼般的信纸。
“哎呀,信上写什么?你快告诉我啊。”
“她说她是我们的女儿。”
在信上,柏玥准确地说出了他们的信息,又点名了自己的地址。
最后柏玥附赠了自己的照片。
一个清秀的小胖脸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撅着嘴巴飞吻。
随信还有一小张身份证明。
上面写着柏玥是当年被养父从大雪里抱回去,亲生父母暂不知晓。
但廖豪国和陈清芳只看了那张照片就信了七七八八。
这些年找女儿也不是没有见过相似的人,但像柏玥这般眉眼之间像爸爸年轻时候的丫头第一次见。
最让他们信服的是那身份证明,盖了柏家村的公章。
他们不知道柏家村具体在哪里。
但是当年趁乱抱走孩子的男人,他们多方打听知道对方姓柏。
柏玥女大十八变,他们或许只能靠直觉认,再辅以其他的手段证明。但柏文才当年和他们认识的时候已经成年,就算如今老了,那他们也能认出这个畜生!
他们没想到有朝一日女儿长大后,能从柏文才口中撬出亲生父母的身份,然后想办法联系他们。
这孩子这些年得受了多少委屈啊。
陈清芳作为妈妈还没哭,廖豪国先取下眼镜呜呜地擦眼泪抽泣起来。
两位好友过来给他拍背。
“老廖啊,你女儿有消息了?”
当年他们一起下乡,后来发生变故,廖豪国当时还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就被村民关起来。
等他被洗清嫌疑后,整个人发着高烧显瘦不已,女儿也被当时一个姓柏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抢走。
等廖豪国出来说女儿没了,想要发动人去找时,那个男的早就不知道去了。
后来的事情就如同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同时限于现实条件又无能为力。
陈清芳看着一向坚强的丈夫廖豪国哽咽道:“她当年才出生半个月,我都没看够,她就没了。”
当时妻子生下孩子后勉强捡回一条命,他作为丈夫便照看起孩子,孩子是他手上没有的。
陈清芳几乎快哭瞎了眼睛,他强撑着,不断地承诺一定会找回孩子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音讯全无,他心里头始终撑着一口气。
为夫,他让妻子伤心;为父,女儿没了。
如今孩子主动联系他,这一口浊气翻雨覆云般在心口横冲直撞,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
廖豪国和妻子拿着信纸和照片一直看,眼泪打湿了画面,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擦拭着。
心中即难过又庆幸她状态看起来不错。
他们说什么都要去那边一趟了。
最好把柏玥带回来。
一边的好友提醒说:“咱们跟你一起去,估计是那个男的收养了柏玥,跟着他姓了,要是他对孩子好……”
这事会很麻烦。
毕竟他们也都明白柏玥大概一直认贼作父,怎么可能让舍下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但他要是对柏玥干出一些……猪狗不如的事情,那咱们过去给你作证,他这个人贩子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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