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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路,就遇上载着燕夏蝉去找郎中的驴车,鲜血淋漓的小姑娘躺在木板车上,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捕捉。
    “老二!”抱着女儿的燕平声里带着哭腔,这个魁梧的男人此时两眼通红, 就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
    “小叔,你快来看看夏姐儿啊。”心神大乱的陈桃花大哭。
    燕宁顾不上安慰夫妻两,一个箭步跳上车, 飞快检查一遍燕夏蝉,伤口主要在左脑袋上。燕宁凭着继承来的记忆摁住头颈部重要穴位止血,对赶车的村民说:“回我家,走稳一点。”
    一众人如有了主心骨,镇定不少, 稳稳当当赶车往回走,燕宁接着道:“家里有大蓟、地榆、白茅根、苎麻根、三七、茜草的都拿来, 我照价收。”背靠大山又有原身这个郎中, 一些村民有空就会上山摘些草药, 原身零散收了后再卖给医馆。
    当下就有人道:“我家有三七、苎麻根。”说完撒开腿往家跑, 另有人紧随其后。
    燕家正人心惶惶着, 燕老头和燕杨氏都已经从地里赶回来,他们很想跟着去医馆,可家里一群吓破了胆的孩子,两人必须留在家里坐镇。六神无主之际, 见燕宁跟着老大一家三口一块回来了,急忙问:“怎么回来了?”
    燕宁回:“来不及送医馆了。”当年燕夏蝉就是死在送医路上,医馆好郎中都在城里,城外村庄就一些赤脚大夫。
    燕杨氏骇得面如土色:“你能救二丫头?”就算是亲娘,燕杨氏对燕宁也没那么大的自信,毕竟他才学医几年,何况还没学出师,目前也就只会看点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原身学医的过程比较戏剧化,一开始,燕家老两口送原身上私塾是想着让他走科举之路,只原身上了十年学也没考上个秀才。好巧不巧,三胞胎出生后,母子四人都体弱多病,原身心疼担忧之余,从家中犄角旮旯里偶然翻出祖上传下来的医学手札,便弃文学医。
    学医不可能一蹴而就,再是天赋异禀也需要时间的积累。原身属于有天赋的,可学了四年也才入门而已。不过厚积薄发,后面两年声名渐起,眼见着就要功成名就,祁王出现。
    祁王安排江南富商重金请原身出诊,三胞胎撒娇弄痴把全家哄骗上下扬州长见识的船,连已经出嫁的燕春花都没放过,燕春花带着两岁幼女一起上了船。然后船在黄河上沉没,船上的燕家人和船工尽数成为水下亡魂。从此。人间再无徐秀秀和三胞胎母子四人,只有被祁王接回王府的救命恩人和沧海遗珠。
    “我能。”燕宁掷地有声,这节骨眼上,送城里医馆绝对来不及,他只能司马当活马医,先救人再说,“再找个人去回春堂把我师父请来。”
    燕杨氏奇迹般被安抚,也许是燕宁太镇定,也许是郑老郎中会来。
    燕老头推推燕杨氏:“烧水去啊,老幺说能那就肯定能。”转身拉住堂侄子燕丰收,让他去城里请郑老郎中。
    按着穴道的燕宁分身乏术,对燕老头道:“银针在床底下那个红色木箱子里。”
    燕老头立刻往西厢房冲。
    后怕不已的徐秀秀正坐在床上抱着三胞胎哄,三个孩子都是哭过的模样,像是吓坏了。乍见老公公一声招呼不打冲进来,徐秀秀吓得尖叫一声,瞬间花容失色。
    这会儿燕老头哪顾得上礼数不礼数,直奔进来:“我来拿二小子的银针,他说是个红色箱子。”
    目瞪口呆的徐秀秀愣在那一动不动,似是没听到燕老头的话。
    燕老头来气,只能趴床底下找箱子。
    老大燕东林眼珠子转了转,爬下床:“祖父,爹回来了?”
    燕老头捞出一口红木箱子,打开一看果然是银针,一边爬起来一边回:“幸好你爹回来了。”抱起箱子就往外跑。
    燕东林稚嫩的脸色出现不符合年龄的沉思,回头对还愣着的徐秀秀道:“娘,我们去看看二姐姐。”
    徐秀秀呀一声回神,是该去看看,连忙带着三胞胎出房间,一出门,就见院子里都是闻讯赶来的人。
    听说亲家出事赶来的徐母在东厢房没看见女儿,也没见女儿在厨房帮忙,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侄女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这个当婶子的怎么好不帮忙,就算帮不上忙也该站在那儿表示你关心侄女吧。
    徐母急忙从厨房转出来要去找徐秀秀,就遇上刚出门的女儿外孙,狠狠瞪了一眼,背着人小声道:“你猫屋里干嘛?”
    徐秀秀不明所以看着徐母,圆圆的杏儿眼里都是茫然。
    看得徐母噎了噎,她怎么忘了自己这闺女就是个四六不懂的憨憨,要不也不能在婚前就和燕宁弄出娃娃来。好在燕宁和燕家还算厚道,没拿这点坐地杀价,客客气气把女儿娶进门,这些年也娇惯着女儿,让她过得比在娘家还舒坦,真应了傻人有傻福那句话。
    “赶紧去东厢房看看。”徐母拉着徐秀秀就走。
    东厢房里,燕宁神色严峻,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下针的动作稳稳当当。
    跨进门的徐秀秀了愣了愣,她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的燕宁,一时竟觉得分外陌生,这样的陌生令她莫名的不踏实,握着燕东林的手无意识收紧。
    吃痛的燕东林没吱声,直直盯着插满了银针的燕夏蝉,之前气都快接不上的人在一针又一针下,胸口的起伏渐渐明显起来,像是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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