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没办法了!
两位一道来西岭城的工部官员站在驿站的大厅里,小声地说着话。仆从正忙着打包行李,人来人往,都盼着城门开了,好早些进城安顿下来。
说句实在话,这西岭关可真是够偏僻的!
谁说不是呢!方圆数十里,竟没有一户人家。所到之处,皆是难民。唉,想要改善现状,怕是得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算是好的!瞧这破败不堪的样子,城墙怕是都要修个好几年!
都怪那西戎蛮子!要不是他们烧杀抢掠,咱们何至于到这里来受罪!
唉!我就盼着早日能把差事了了,早日回京都去
几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别处,没人再关心童涟的病情。
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离开驿站,童涟才稍稍松了口气。
老爷,他们都走了,这汤药童涟身边扮作家丁的侍卫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犹豫不决的请示道。
童涟拽下额头上的帕子,缓缓地坐起身来。倒掉吧,小心一些,别叫人发现了。
是。侍卫恭敬的应了一声,从床底下取出痰盂,将药汁一股脑儿的倒了进去。
处理完这一切,侍卫又取出一粒赤色的药丸递到童涟的手上。其他人都已经离开,老爷还是赶紧服下解药吧。
是的,童涟是在装病。
不过,为了让自己这病逼真一些,童涟狠下心来,服用了一种可以令人脉息紊乱,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发热的药丸。
这药丸虽不致命,但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童涟为了达到目的,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吃下解药之后,童涟的呼吸果然变得顺畅起来,脸色看起来也正常了不少。
驿站的官员不敢怠慢这些从京都来的官员,自然少不得一番嘘寒问暖。不说一日三餐亲自送上来,但每隔几个时辰就要过来探望,可谓殷勤备至。
如此一来,童涟这病势必还要装下去。
然而,装病只是缓兵之计,想要不着痕迹的从驿站脱身,童涟还得想其他法子。
他千方百计从京都出来,可不是真的来西岭城建功立业的。
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驿站停留了两日,童涟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童涟策划的一场好戏,也在当天夜里上演。
不好了,走水了!夜半三更,一阵敲锣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只见驿站内浓烟滚滚,位于西南角一侧的屋舍火光冲天。这驿站的屋舍都是木头做的,最是经不起火烧。尤其是,北地夜里风大,转眼间,一排的屋舍全都着了火,长长的火龙朝着相连的屋子蔓延过去,大有将整个驿站吞灭的气势。
救火,救火啊驿站负责巡夜的小吏看到这大火,吓得半死。等回过神来之后,慌忙的去叫醒了驿站的长官,好安排人手去救火。
半夜被吵醒的驿站长官脸色有些难看。
他一边穿着鞋子往外走,一边将外衫往身上套。你说哪里走水?
西,西南侧小吏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
西南不好!长官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脑子瞬间清醒,心里倍感不妙。赶紧把人喊起来,拎上水桶去救人!
救人?小吏愣了愣神。
长官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气得就是一脚踹过去。京里来的那位童大人,他可是在驿站里养伤!
小吏经长官这么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忙忙的朝外头狂奔。
可惜,驿站里就那么些个人,纵然他们全力营救,也无法与满天的大火相抗。总是浇灭了这头,那头又烧了起来,来回奔波,火势一点儿都没降下去,反而把人累的够呛。
屋子里的人可出来了?长官站在院子里不停地张望。
没,没看见,怕不是被毒烟给熏晕了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大伙儿都没了主意。
要不派人去城里搬救兵?有人提议道。
长官绝望的摇了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关了,到哪里去找人帮忙!
那,那可怎么办?这京里的官儿要是死在了咱们驿站,怕是咱们的命都保不住啊!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长官揪了一把头发,焦躁地走来走去。大伙儿继续打水来!真要是那也是咱们的命不好!
于是,众人纷纷重新拎起水桶,往返于客舍和后院之间。
等到大火被扑灭,天已经微凉。
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屋舍,大伙儿都忍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么大的火,里面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出来!
想到那些遇难者的遗骸,众人就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
*
西岭城五十里外的小树林里,一行五人正急急地朝着云州城方向而去。为首的那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五官平平无奇,但一双眸子却异常明亮。
此人,正是连夜从驿站逃走的童涟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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