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就觉得童涟可疑。尤其,是在那大宛细作逃进他府里,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他的嫌疑越发大了起来。
周家那边查的如何?萧子墨又问道。
周家向来中立,与任何一派都没有太多的来往。只不过,臣查到一事,便是多年前,周文在任上时曾遭遇山匪,险些丧命,被回京述职的童涟所救。萧让不敢隐瞒,如实的禀报道。
萧子墨哦了一声。这倒是有趣了。
难怪萧让亲自去城门口堵人,都没能将那大宛的细作逮到;难怪一向忠心不二的周文会摒弃原则,为人所用,原来这二人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童涟曾下放何处?萧子墨看向一侧的卫泽。
卫泽知道这是陛下在考验他呢,于是屏气凝神,努力的回忆道:童大人乃文景十二年进士及第,之后任八品国子监丞,之后自请下放,在陵城做了五年的知县。如今的童夫人,便是在任上娶的。后调回京城,任鸿胪寺丞
萧子墨听得认真,而后提问。童夫人是何出身?
童夫人据说出身不高,乃是当地一富绅之女。嫁予童大人之后,一直无所出,不得不将妾室所生的女儿养在膝下,充作嫡出。卫泽记性很好,看过几遍就全都背下来了。
萧子墨沉默着摩挲着指上的玉戒,若有所思。
这个童涟,官职虽不高,履历倒是挺丰富。从一个八品小吏,一路青云直上,做到如今的工部郎中,可谓是顺风顺水。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能干的人,大多数人却对他没什么印象!
真是怪哉怪哉!
陛下,不若传信西岭城,责令他们一查到底?萧让能看出这事里面有蹊跷,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
他们是如何辨认出那几句尸体的?萧子墨道。
人烧的面目全非,无法从面貌和身形来做判断,仵作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得出结论吧?还是说,那仵作本就是童涟的人,亦或是早早地就被收买了?
奏折里说,童大人曾不小心磕坏过一颗牙齿,其中一具烧焦尸身牙齿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个缺口。萧让答道。
如此多的巧合,还真是难为他了。萧子墨冷哼一声。
一次两次,或许是偶然。可这样的次数多了,便成了最大的破绽。
传令给西岭城那边的羽林卫,让他们督促官府彻查此事。萧子墨坐起身来,冷冷的吩咐道。而后,又在舆图上勾画了一番,将陵州地界整个圈了起来。另外,派人深入陵州,暗中寻找童涟的下落。
陛下以为,童涟是去了陵州?萧让不解的问道。
他在陵州待了五年,肯定留下了些什么。萧子墨笃定的开口。再联系上回查到的凌王旧案,他越发肯定,这童涟与凌王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是!萧让恭敬的应声,领命而去。
凌王府覆灭都有二十几个年头了,没想到竟还保存了这么一股神秘的力量,大有死灰复燃的架势。萧子墨按了按眉心,再一次在心底将先帝翻来覆去的骂了千百遍。
若非先帝过于贪婪,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第695章 噩耗传来
同样不相信童涟就这么死去的,还有童夫人。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尽管童涟没跟她透露过一星半点儿,但作为在他身边待了十多年的枕边人,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他这些年来一直密谋着什么。
这一次他想方设法的谋了去西岭城的差事,就是打着金蝉脱壳的主意。
可不管怎么样,童涟已经死了,府里的丧事也要办起来了。遗憾的是,童涟死的不是时候,童大姑娘六礼走完了前五个,就差最后一个迎亲了。他这一死,童大姑娘得守孝三年,婚期便遥遥无期。
噩耗传来,一直病恹恹的童大姑娘突然就来了精神。若非她从小所受的教养不允许她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她估计会高兴的满院子跑。
姑娘终于不用这么快嫁人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要知道,定下亲事之后,姑娘就再无开怀过,整个人阴沉沉的,特别的难伺候。
姑娘心情舒畅,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能松快一些。
可见爹爹还是疼我的。童大姑娘高兴了一阵之后,不免又伤感起来。
从小到大,她见到爹爹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见着了,也大都是考教她的学问,稍有答不上来就会挨一顿罚。故而,她对这个爹爹是又爱又怕,忍不住想要亲近,却又怕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得爹爹生厌。
童涟的死讯传回京都,童大姑娘不是不伤心,可伤心之余又生出一股解脱来。
她是真的不想嫁给苏二爷!她有着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何要去给一个鳏夫续弦,还要给几个比她年纪还大的庶子嫡女做后娘!
姑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丫鬟们已经换上了素色的衣衫,提醒着小主子该去换孝服了。
童大姑娘反应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童府这边当天就挂起了白幡,左邻右舍皆是震惊不已。
这人好好儿的,怎么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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