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年眉目清绝,漆黑的眼眸里燃烧着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狂和仇恨,“叫我江少辞吧。”
江少辞……牧云归在心底默默念这个名字,问:“你不是天绝岛的人?”
江少辞回头,眼睛里又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杀意:“怎么了?”
少辞是他未加入昆仑宗时使用的俗世名字,拜入仙门后,接引人给他赐名子谕。他在修仙界的那些年,天下无人不知江子谕,但是却少有人知道少辞这个名字。
连他的师父、好友、未婚妻都不曾留意过,所以江少辞才敢报出姓名。没想到,这个凡人少女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少辞再次动了杀机,她竟然对他的名字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她认识他?江少辞手指慢慢曲起,随时准备动手。
一万年虽久,但是对于他那些死对头而言,也不算太漫长。那些人多半还活着,并且位于权势和力量的巅峰,江少辞修为尽毁,如今的他对上故人,绝对不是好事。
他不能让任何人泄露他醒来的消息。
江少辞都要出手了,然而意外的是,面前少女的眼睛却骤然亮起,她弯了眼,笑着对他说:“太好了,这些年岛上只有我一个外姓人,做什么都孤零零的,现在终于有你了。你是怎么找到天绝岛的?外面是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岛外的世界呢。”
牧云归注意到江少辞的手,好奇问:“你的手怎么了?你要拿什么东西吗?”
江少辞松开手指,轻轻捏了捏精致漂亮的关节,说:“没事。这个鬼地方不安全,先出去吧。”
牧云归应好,她也是这样想的。牧云归转身往外走,江少辞从冰块上起身,才走了两步,忽然摔倒。
牧云归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扶他:“你怎么了?”
江少辞一手撑着冰层,另一手从唇边划过,狠狠擦去嘴角的血。他口吻不善,冷冷道:“无事。前方带路。”
牧云归看着江少辞苍白的脸、染血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江少辞自尊强,无论如何都不肯让牧云归扶。牧云归没办法,只能站起身,放慢了前进速度,说:“外面有毒齿鳄,洞里可能还有其他魔兽,你自己小心。”
江少辞醒来片刻,已经听到许多个他不懂的词了。天绝岛,毒齿鳄,魔兽,俱前所未闻。江少辞没有表露出来,他沉睡了一万年,对外界一无所知。如今的修仙界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在摸清环境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江少辞无声瞥了前方那个背影一眼,少女一无所知,还在认认真真带路。看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再多留她几天。
牧云归本来防备着洞穴里还有其他高级魔兽,但是幸好,除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和躺在冰块中的江少辞,此外再无他物。眼看前方就是洞口,牧云归握紧了剑,悄悄提醒江少辞:“前面就是毒齿鳄,你小心些。”
话音未落,平静的水面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一张腥味冲天的大嘴径直朝牧云归扑来。怪物嘴里长着三层崎岖细密的尖牙,牙缝中还能看到血肉沫。牧云归用剑架住毒齿鳄,对身后人大喊:“我拦住它,你快点走。”
江少辞默默看着少女的动作,他早就发现水底下有波动,他以为牧云归知道,结果她竟然不知道。江少辞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不是修士,而是个尚未打通星脉的凡人。
凡人听不到水下的动静,勉强也能理解。
牧云归和毒齿鳄对峙,她猛地抽剑,毒齿鳄因为惯性冲到后面。借着这片刻的空隙,她回头对江少辞说:“从右边那条路走,路上小心角落,不要靠近水面,快走。”
牧云归见江少辞不动,以为江少辞吓傻了。其实,江少辞也觉得牧云归是傻子。
江少辞自从修道以来,无论比试还是猎杀,从未站在别人后面。但是现在他却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她还屡次拦住那只丑的可怜的鳄鱼,不断催促他离开。这种感觉……江少辞无法形容,只能说很新奇。
江少辞忍无可忍,对他的工具人说:“用火龙术啊。”
她虽然还未打通星脉,但已入道门,体内应当有灵气。这种低级又丑陋的水生妖兽,一招火龙术省时省力,很快就能烧的干干净净,连尸骨都不用处理。
牧云归听到愣了下,差点被毒齿鳄扑中。她朝旁边滚开,诧异地看向江少辞:“你说什么?”
等打通一星脉后才能释放火类法术,但要真正起攻击效果,少说要达到二星脉甚至更高。至于火龙术,那是灵气未枯竭前才能释放的大型法术,如今已断绝六千年了。
江少辞是不是在冰块中冻坏了脑子,他在说什么?
江少辞同样觉得不可理喻,眼看那个丑东西又扑过来了,他气得不行,斥道:“别说话了,看前面!”
毒齿鳄皮甲坚硬,狡诈难缠,而且它们有五条足,可以自由在水陆两地出没。牧云归一个未成星的凡人,纯靠力气对抗毒齿鳄实在太吃力了。牧云归和毒齿鳄纠缠,不慎被它的尾巴绊倒。牧云归手掌在地上蹭破了皮,血腥味吸引来更多魔兽。牧云归心道不好,正要爬起来,毒齿鳄已经张大嘴朝她冲来。
腥臭味扑面而来,牧云归举起剑,打算舍一条手臂硬拼。在毒齿鳄即将咬住她时,牧云归另一条胳膊忽然被人握住,随即一阵大力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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