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牧云归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她静静望着他,睫毛动了动,浅浅笑了:“第一次见你时,你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魔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个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恩人也有仇人,但唯有一个你。我并不是要劝你什么,只是希望将来发生冲突时,你不要被仇恨裹挟,做出违背自己内心的事。”
江少辞讽笑,他和傻白甜讨论这些实在是失心疯了。报仇就是他心之所愿,他永远不会后悔。
无论付出什么。
这个话题敏感,说完后两人都沉寂下来,屋中气氛凝滞。这时候傀儡人突然启动,它眼睛里滴地发出一阵红光,张开嘴道:“今日启元四千二十年五月十八。夫妻吵架老不好,一定是……”
它话没说完,被江少辞一巴掌拍到后脑门上。傀儡人眼睛里的光闪了闪,安静了。
牧云归没料到傀儡人突然说话,而且不知道根据什么把他们俩人定义成“夫妻吵架”。牧云归刚才只是沉默,现在就变成尴尬了。她站起身,说:“我今日剑法还没练,我先出去了。”
江少辞也默默点头。牧云归站不下去,飞快往外走,她推开门,正要跨门而出,就听到江少辞在屋中说:“他们狗咬狗,按道理会内斗一段时间。但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这几天不要出门了。”
牧云归点了点下巴,轻声道:“好。”
·
南宫家。
南宫玄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被人拦住。侍从对着他行礼,恭声道:“三少爷,家主有请。”
他们嘴里说着“请”,但看语气和姿态,显然没给南宫玄留拒绝的机会。南宫玄没有抵抗,跟着他们去见南宫彦。
一进别院,立刻嗅到一股浅淡的熏香。南宫彦坐在竹林中,穿着素色大衫,褒衣博带,正悠悠抚琴。
琴声幽咽低回,余音阵阵,南宫彦一边拂动琴弦,一边说:“听闻东方大小姐不慎摔断了腿,我听着都揪心,不知东方家主可好?”
前两天传来消息,东方漓练剑时不小心断了腿,这段时间卧床静养,闭门谢客。南宫彦听到后准备了厚礼,让南宫玄今日登门探望。毕竟未婚妻受伤,南宫玄若不表示些什么,就是他们南宫家失礼了。
南宫玄非常清楚,南宫彦让他探病是假,刺探东方家底细才是真。南宫玄垂着眼睛,说:“回父亲,儿子今日并没有见到东方家主,只见了东方漓。但东方漓在养病,不方便说话太久,儿子只隔着屏风问候了一二,就出来了。”
“哦?”南宫彦手指勾弦,发出长长一道颤音,“她的伤严重吗?”
“东方漓腿上盖着锦被,我也不好细看。但她确实待在床上,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侍女搭手,看起来像是真的断了腿。”南宫玄说完,诡异地顿了顿,低头继续说,“而且,儿子去时正好撞到侍女送药。药碗里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东方漓很不情愿,但还是都喝了。”
南宫玄说话时,脑海里又浮现起那时的情景,嘴角不由抽搐。他已经用语言美化许多了,实际上,那何止是稀奇古怪。
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煮得稀烂,上面漂浮着各种昆虫的翅膀、断肢、器官。南宫玄自认见多识广,看到那碗药的时候也直犯恶心,他实在不知道东方漓是怎么喝下去的。
其实最开始南宫玄也不相信,身为修士,出生入死与天搏命,怎么可能把腿跌断?去东方家前,南宫玄同样觉得东方漓在装病,但是他进门后观察了许久,实在看不出表演痕迹。
莫非东方漓的演技已经精湛到如此程度了?后面她更是当着他的面喝了一碗离谱到离奇的药,若说为了做戏,东方漓也太舍得下本钱了。
南宫玄渐渐动摇,莫非,东方漓真的断了腿?
南宫彦听后,嗤笑一声,琴弦在他指下发出一道尖锐的毛刺声,突然崩断。南宫彦挥袖起身,冷冷道:“滑天下之大稽。连戏都准备好了,她们可真是把我当傻子。”
按东方汐给他那部功法里的说法,要想身轻如燕,就要人为打断腿骨,塞入棉絮,辅以各种会飞的动植物。这简直是笑话,堂堂万年前的功法,怎么会写出这种智障的内容?不用怀疑,这一定是东方汐想要独吞功法,所以把内容改了。
东方汐要改也不改得合理些,竟然搬出这种三岁小儿都不信的可笑说辞。她们装的还挺像,为了骗南宫彦相信,竟然当真收购蒲公英、棉絮等物,甚至不惜让嫡女喝下汤药。
然而,她们太小瞧南宫彦了。她们做的越真,动作越大,南宫彦越不信。南宫彦自认为猜到了东方家的阴谋,冷笑连连。他瞥了南宫玄一眼,说:“阿玄,这些年我忙于修炼,很少关心你的功课。你最近修行可有不懂的地方?”
南宫玄低着头,唇角划过一丝冷笑,声音依然毕恭毕敬,说道:“谢父亲关心,儿子修行一切顺利。”
“那就好。”南宫彦不紧不慢道,“东方漓对你十分上心,还拿出自己家族的资源供你修炼,可见对你用情至深。但她终究要嫁入南宫家为妇,你应当明白吧?”
南宫玄垂着眼睛,沉声说:“儿子明白。”
琴毁了,南宫彦再无闲情雅致,挥挥手示意南宫玄离开。等南宫玄走后,亲卫从竹林中走出来,低声问:“家主,三少爷说的话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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