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倩兮闭上眼睛,额角开始一跳一跳地痛。这种坠落的感觉又来了,自从末法时代来临后,詹倩兮一直觉得自己堕入一场无休止的噩梦中。然而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桓致远拳头也不知不觉捏紧。他明明知道如今的江子谕只是一个废人,已经不可能再打败他了,但是少年时无数次的失败仿佛已刻入骨髓,一提起那个名字,桓致远还是本能胆战。
桓致远默念清心诀,压制住内心的波动,最后沉着说道:“入星脉由云水阁保管,剑骨和凌虚剑诀都在无极派,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迟早会找上门来。依我之见,我们与其被动防备,不如主动出击,将东西攥在手中,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然后,我们就可以以逸待劳,等着他自投罗网。”
也亏桓致远能说出“保管”这个词,分明是詹倩兮抢走了别人的东西,放入自己体中,还要自欺欺人地改名字,如今落在桓致远口中,竟成了“保管”。詹倩兮本来静默不语,听完桓致远的话后,她眼神动了动,终于明白桓致远大费周折叫他们过来做什么了。
果然,接下来桓致远就说:“无极派愿意以身作饵,替诸位将江子谕引出来。但是,早些年桓家生变,剑骨和凌虚剑诀都随着殷城沉入海底。要想引蛇出洞,还是要将剑骨和凌虚剑诀取回来。到时候只要江子谕出现,我们就可以收网,将其一举擒获。为了大计,还请诸位派人支援无极派,先去殷城将剑骨、剑诀取回来,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詹倩兮垂下眼睛,似乎在专心看自己的指甲,没留意桓致远的话。而红翘就无所忌惮的多了,她冷笑一声,嗤道:“剑骨和凌虚剑诀是你们无极派的东西,现在却让我们帮你们找回,桓掌门果真好算计。”
桓致远自然有私心,但为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坦然看向下方冷笑不语的人,朗声道:“若你们觉得我以公谋私,那也可以,我们换一个地方埋伏。云水阁,归元宗,慕郡主,你们谁愿意出面?”
慕思瑶放下茶盏,忽然站起身,裙摆从椅子上滑落,打碎一地银光。慕思瑶双手交握,淡淡说道:“叔祖当年提供冥寒冰是为了报江子谕夺霜玉堇之仇。一报还一报,慕家和江子谕已经扯平了,至于你们和他的恩怨情仇,恕慕家不参与。”
他们都没想到慕思瑶竟然在这种关头退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她自己拿主意,必然是慕思瑶离开之前,慕策就已经交代好了。桓致远皱着眉,道:“万一江子谕没死,你们就不怕他去北境报复吗?”
慕思瑶轻笑一声,施施然转身:“他若是还敢踏入北境,让他来便是了。”
慕思瑶说完都不停留,信步走出议事厅,态度非常鲜明。慕家在这件事中到此为止,之后无论江子谕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是慕家和江子谕的私人恩怨。桓致远等人这一摊子烂事,慕家不掺和了。
慕家走了,剩下唯有詹倩兮和红翘。桓致远看向这两人,问:“你们意下如何?”
这下詹倩兮没法装傻了。桓致远拿的是剑诀和剑骨,他并没有将剑骨纳为己有,而是远远安放在殷城,但入星脉可是被詹倩兮吸收到自己体内的。如果拿入星脉做陷阱,万一失败,詹倩兮怎么办?
她当年放入经脉时受了不少罪,她生来尊贵,有生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多苦。仅是吸收都如此,若是活生生抽出来……詹倩兮不敢想。
詹倩兮可不敢拿自己冒险。她看向红翘,宁清离曾经是江子谕的师尊,有三生镜护体,修为又深不可测,由他出面做诱饵最合适了。
詹倩兮知道如果江子谕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但若说江子谕最恨谁,那还当数宁清离。
詹倩兮等着红翘出面招揽,但是红翘不知犹豫什么,最后竟同意了桓致远的话:“好,那就有劳桓掌门了。主人不理事已久,恐怕无法调动归元宗的弟子,唯能在灵石武器上资助一二。”
詹倩兮惊讶地看着红翘,她竟然同意了?红翘为什么不在归元宗设陷阱,不能还是不敢?
红翘的反水让詹倩兮措手不及,这样一来,詹倩兮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入星脉在她体内,詹倩兮可不会拿自己做陷阱。而且,詹倩兮还有一个隐忧。
她修为在五星玉衡星,但年龄已有万余,她要是再不突破,她的寿命就要耗尽了。
詹倩兮这次之所以和桓致远联手打通海路,重返天绝岛,就是因为她寿命将至,她必须找到江子谕,寻找突破的契机。然而,江子谕失踪了,其他人可以等,但詹倩兮等不起。
所以詹倩兮没有选择,她帮桓致远去殷城取回剑骨确实冒险,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她只有等死一条路。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万一,江子谕真的没死,桓致远真的能抓住江子谕呢?
詹倩兮心里已经同意了,但她装作思索的样子,停了一会,才说:“看在曾经我们共同练过剑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但云水阁不擅长打斗,放我的弟子去殷城,除了增添伤亡再无他用。我可以教授你们云水阁独门步法,这样无极派弟子在水下行动得更快,兴许能派上用场。”
桓致远十分惊喜,立刻同意了。詹倩兮自己就不擅长实战,上行下效,整个云水阁都是华而不实的空架子。她门下那些女弟子,说句不好听,就算詹倩兮舍得将人借给他,桓致远也嫌弃她们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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