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在后院,属下这就请帝女过来。”
牧云归从北海回来,就算轻装从简也有不少行李。慕策淡淡点头,头也不回步入正堂。侍女鱼贯而入,轻快又迅速地送上热茶、点心。
牧云归在言家短暂地住了半年,然后就搬到北海去了。言府一空又是三年,到处都弥漫着凄清冷寂。慕策拿起茶盏,掀开茶盖翻了翻,再度放下。
他目光扫过周围,难得生出种无所适从。在慕策的人生里,等人的经历寥寥无几,找回牧云归后却成了家常便饭。他坐了没一会,屋外传来响声,慕策应声抬头,看到一个白衣少女跨过门槛,清清冷冷朝正堂走来。
三年过去,她容貌长开很多,不说话的时候宛如一尊玉雕,那股清冷纤细的感觉越发明显。若说曾经她像是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美则美矣,却总带着一股脆弱感,如今年纪渐长,最重要的是她修为高了,脆弱变成冰冷的刺,沉静冷淡却不容侵犯。
现在她站在慕策身边,就算不说,旁人也会觉得他们像极。尤其那股出尘感,如出一辙。
慕策看着牧云归,一瞬间恍惚,他仿佛看到牧笳朝她走来,可是当那个少女停在他面前,抬起眼睛时,他又刹那明白她不是。
“陛下。”
牧云归问好,慕策轻轻点头,这时候才看向其他人。江少辞也来了,以往他们两人总是刻意避开,慕策上一次见江少辞似乎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他印象中江少辞高瘦修长,骨骼感明显,不像传闻中那个人物,更像是一个跳脱胡闹的少年。
如今一见,江少辞肩膀变厚了些,个子似乎又长高了,脖颈线显得出奇修长。他眉宇间稳重很多,眼睛光芒内蕴,身上那股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儿仿佛被驯服了,看起来终于像一个成年男人。
自然,更可能是他将身上的刺收起来,像野狼收起利爪、尖牙,伪装成家犬,以此来麻痹猎物。慕策也是这时意识到,他看不穿江少辞的修为了。
慕策面容平淡,最后望了江少辞一眼,静静收回视线。三年,他倒也不完全在胡闹。
慕策和江少辞一见面,屋子里的气氛就诡异起来。两人各看各的,谁都没有打招呼,牧云归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一坐下便问道:“陛下,你在信中说魔兽往昆仑宗方向涌去,这是怎么回事?”
慕策忽略江少辞,说道:“北境边界发现异动,无极派、云水阁也发来求助函,说他们门派周边同样出现异常,全天下的魔兽仿佛被什么东西号令,一起向某个地方迁徙。他们怀疑魔兽的目的地是涿山,也就是曾经的昆仑宗所在地。桓致远在信中还说,近些年魔兽觉醒神志的例子越来越多,似乎每次都伴随着兽潮,只不过以前是小股迁徙,我们没能发觉,这次各地同时出现异状,才终于引起仙门注意。魔气最开始便在昆仑宗爆发,如今魔兽围攻涿山,恐怕不是简单的巧合。”
牧云归问:“昆仑宗内有什么吗?”
慕策摇头:“不知道。我写信问他们此事,他们推说不知,还倡议各大仙门联合起来,围剿杀魔。信中说这次魔兽大规模行动,必有图谋,如果我们不能趁此机会将它们一网打尽,等它们觉醒出更多高阶魔兽,日后仙门的处境就难了。这很可能,是仙门乃至人族,最后一次自救的机会。”
江少辞听到这里,眯了眯眼睛,意味不明地笑道:“仙门乃至人族最后一次自救的机会?这种事,他们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江少辞进来后一直没说话,如今一开口,立刻将屋中所有视线都吸引过去。他是唯一一个见过昆仑宗的人,他这样说,是不是知道什么?
慕策审视着江少辞脸上的细微表情,不动声色问:“魔兽为什么要去昆仑宗?”
“我如何得知。”江少辞道,“魔气是我沉睡四千年后发生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慕策怀疑江少辞,江少辞同样怀疑慕景在其中掺了一脚。慕策神情转冷,道:“你怀疑北境?”
“好了。”牧云归看到势头不妙,立刻打断这两人。她雪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微拧着眉道:“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们便先内讧,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万一,并没有什么魔兽异动,而是有人想引我们去昆仑宗呢?”
牧云归一冷脸,江少辞和慕策都安分了。慕策静了一会,若无其事点头:“倒也不排除是陷阱。”
在昆仑宗设陷阱,目的当然是江少辞。江少辞忽略那些似有似无的打量视线,说:“以我对那些狗东西的了解,他们肯定设了陷阱。但是魔兽异动也不能忽视,他们若真能号令魔兽,这些年也不至于活成丧家之犬。区别只在于,是他们发现了魔兽潮,顺势为之,还是在涿山做了什么手脚,引发了魔兽潮。”
江少辞说完,十分感慨地叹道:“三年了,这群废物终于准备好了。”
慕策眉心拢起,颇为嫌弃地瞥了江少辞一眼。满口不雅用词,这种人,哪里配得上他的女儿?
牧云归怕他们再吵起来,赶紧打断,问:“那昆仑宗还去吗?”
“去,为何不去?”江少辞挑眉,唇边含笑,眸中光芒四射,不屑又张扬,“不去岂不是浪费了他们一番辛苦布置。阔别多年,我也想看看,这些人的功力进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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