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端脚踩白骨长剑,脸上的神情颇为凝重,才一冲出,便立刻停住,悬浮在冰面上,对曲正风道:“曲师兄,方才乃是误会,我……”
“误会?”
曲正风的声音,冷肃而冰寒。
他近乎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吴端。
肩膀上有一道血痕,似乎是为人所伤,玄袍也有了一个巨大的破孔。
轰隆……
天际有雷声传来。
狂风席卷,大雨将至。
曲正风抬手,将厚重的玄色衣袍一揭。
宽大的衣袍被这海面上的狂风一吹,顿时鼓起,被风吹远,缓缓飘落在了海面上。
刷拉拉……
大雨来了。
密集的雨点,像是豆子一样,砸在了曲正风的背上。
除却一点新鲜的血痕之外,他背上,竟然有一道从前胸蔓延到后背的狰狞旧伤!
可怖的疤痕,似乎已经经过了多年岁月的累积,却不见消散。
这一位崖山曾经的大弟子,如今的二师兄,沉稳妥帖,堪称温文尔雅。
只有这衣袍一揭……
似乎,才暴露了什么秘密。
那一刻,见愁也说不清内心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只看到,曲正风的头发被这暴雨打湿,雨水顺着他的脊背落下,让他肩膀上新伤的鲜血混着雨水流淌而下,将狰狞的旧伤染红!
风里,有一声冷笑。
曲正风缓缓抬手,将海光剑握在了掌中。
他望着如临大敌的吴端,只缓缓吐出两个字——
“拔、剑!”
第44章 鲲之影
哗啦……
雨打深海,浪涛澎湃。
吴端脚踏白骨剑,站在半空之中,身体紧绷,在听见曲正风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一种莫大的压力,伴随着这出口的“拔剑”二字而起。
曲正风的眼神,在风雨之中,有一种莫名的冷厉之感。
一股惊人的剑意,从那一把本来柔和的海光剑上,奔涌而出,似将这一座大海的咆哮,都宣泄而出。
然而,剑的世界,静寂无声。
他只觉脚下的白骨剑,仿佛感觉到了海光剑的剑意,开始兴奋地颤抖了起来,一点一点的震颤,带起了一点一点抛飞的赤红色光芒。
拔剑?
吴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好战的崖山吗?
难道只有崖山好战,我昆吾便不好战?
吴端没有说话,只悬于半空之中,缓缓地朝身侧伸出手。
白骨剑缓缓浮了上来,被他握到掌心。
雨太狂太大,遮蔽着人的视线,却无法浇灭熊熊的战意。
吴端的身体,慢慢地沉了下去,衣袍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合在了背部,勾勒出一条危险至极的弧线。
他如一把张满的弓,蓄势而动。
初时的解释,方才的诧异,全都消失不见。
吴端五指收紧,只沉声道:“昆吾,白骨龙剑,吴端,请曲师兄赐教!”
声音落地之时,他整个人都化作了一道赤红的光芒,划破了这光线昏沉的茫茫大海!
似一道烈焰,撕破阴暗!
人随白骨剑而出,吴端去势极猛!
曲正风剑尖斜斜指地,森然的目光,逐渐变得浅淡。
在入海查探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天气。
如今果然不是。
不过,这是一个适合流血的天气。
唇边的弧度,缓缓勾起,曲正风身形一闪,已直接破风而出!
雨点从天穹之中洒落,遍布整片西海。
凌厉的雨珠敲击在海上未碎的冰面上,有如战鼓擂动!
万千的声响,俱在耳边,却都敌不过这天地之间茫茫雨幕之中的——
剑吟!
见愁姜贺等人,只站在旁边,近乎惊叹地看着眼前绽放的那一道华光。
吴端的剑,乃是白骨龙剑,抽龙骨磨砺为剑,出剑之时,血光滔天,剑内似封有凶魂。血光一出,便似有一声巨龙之吟,响彻苍穹!
而比之吴端之剑的声势浩大,曲正风的海光剑,似乎依旧柔和。
脉脉的蓝光,如同从这深海之中发出,自然无比,有一种海纳百川之感。
一刚一柔,一烈一淡。
似乎,正在精彩之时。
见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面……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踏上海光剑,曲正风说的那一句话:剑名海光,取自西海千丈海底千年海玉制成。
此刻的曲正风,持着海光剑,却似与大海融为一体。
见愁相信,若自己闭上眼睛,可以感觉到吴端的存在,却不能感觉到曲正风的存在!
近乎完美的气息隐匿!
此时此刻的曲正风,不仅修为要高出吴端一截,甚至还占据着天时地利。
见愁能感知到的,吴端自然也能感知到,白骨龙剑出之处,便是血光滔天。
曲正风出剑,却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味道,一来一去,便将那白骨龙剑之威挡了回去。
海面上,雨又大了。
密雨携裹着雷声,滚滚而来,雨幕下,一红一蓝两道影子,从海面上闪到了天空之中。
见愁不由得随之抬起眼去。
曲正风的手很稳,持剑之时,只有一种血脉连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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