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轻云注意到了见愁的目光,抬起眼来,友善地朝她一笑,并未解释什么。
的确是道侣。
见愁也点头还礼,心底却是滋味复杂。
初见扶道山人,她便拜了师,乃是一丈的万象斗盘,可算是天赋绝伦,这并不受她天虚之体的影响,证明自己卓有修炼天赋。
谢不臣毫不犹豫杀妻证道,却从不考虑别的可能……
到底她又算什么?
还是说,道侣不与俗世等同,没有什么羁绊呢?
见愁收回目光的刹那,便发现秦朗与周轻云两人含情对望的眼神,一举一动,虽没表现出亲密无间,却已经颇有默契。
这二人不过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却已有水乳交融之感。
扶道山人曾说道侣不过互取所需,看来此言也不尽然。
“嗖!”
钱缺直接把手里金算盘一扔,人随算盘而上,竟然直接踩在算盘上飞了起来。
那金算盘散发着毫不掩饰的粪土气息,当先向更西而去。
见愁看了看钱缺的金算盘,又看了看裴潜那一把金灿灿的大刀,又低头看看自己这稍显温和一些的琉璃金里外镜,顿时有一种满头乌鸦飞的错觉。
罢了,赶路要紧!
见愁灵力注入,整个人便飞驰而出。
五个人先后从飞天镇大柳树下冲上天际,朝着采药峰黑风洞去。
采药峰。
过白月谷往西百里余,便是一座高高的山脉。
见愁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天上星斗稀疏,但见一轮已经被咬了一小口的明月高悬,白练千万匹,从夜空之中垂落,照得整座采药峰如同一名背着背篓的老者。
在这样的深夜里,采药峰各处,竟然都还有不少人影在晃荡。
“前面乃是采药峰舍身岩,我等从这里下去便好。”
钱缺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人最多的那一处。
高高的悬崖,像是一块突出的平台,横在千丈高的半空中,下面层云渺渺,黑沉沉的一片。不少人都在悬崖上,三五个聚在一起,也有人正在往悬崖下跳。
黑风洞便在这悬崖之下。
见愁落下的时候,周围正好有一拨人比较近,正在说话。
“孙师弟平白丧命,你们倒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如今竟然还要执意来黑风洞。若是我们不能在三两日之内出来,正赶上黑风洞黑风鼎盛之期,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名男修的声音,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似乎颇为不赞成所有人下去。
站在他对面的乃是两名女修,一个手握长剑,脸盘子圆圆,有些微胖;一个身材细瘦,腰上盘着一条软鞭。
那使鞭的女修对男修这一番话颇不赞同:“孙师弟平白出事,我们便不心痛了吗?只是许师姐有令,这个月必须带回东风烛,时不我待,又有什么办法?你方才所言,若传回门中,定没好果子吃。商师弟,还请慎言。”
“许师姐许师姐,她算什么东西?若没她,我剪烛派至于——”
“商师弟!”
那男修的声音,被使鞭女修的忽然拔高的声音给打断了。
姓商的男修,看着年纪颇轻,应该是门中后来入门的弟子,此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指也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见愁等人,便是在此刻落下。
这边剪烛派三人,立时看了过去。
虽然只那短短的片刻,不过见愁已经听出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
剪烛派,许师姐,平白丧命……
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仇人不碰面啊。
见愁挑了挑眉,只轻轻一眼,便发现这三人身上都有剪烛派的徽记,于是没说话。
钱缺也是耳朵尖,早将那边一番话给听见了。
他思考了一下,对众人道:“还请诸位稍等。”
说完,他竟然朝着那三个人走去。
剪烛派三人紧盯着刚落在这悬崖上的几个人,似乎颇为忌惮,尤其是在看见他们乃是五人,并且还有一个器宇轩昂的金丹修士的时候。
微胖的钱缺抱着金算盘走过来,满面都是笑意:“几位剪烛派道友好,这位仙子可是剪烛派赫赫有名的赵云鬓赵道友?”
使鞭女修闻言,一下皱了眉。
她的确是剪烛派的修士,在中域剪烛派新晋修士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眼前之人竟然能一口道破自己身份,绝对是个见多识广之人。
“不知尊驾?”
“哦。”钱缺连忙晃了晃自己的金算盘,笑着道,“鄙人钱缺,金算盘钱缺,也曾与剪烛派做过生意。方才落下之时,听闻几位似乎还要采东风烛,不知……”
“没有。”
不等钱缺把话说完,赵云鬓便明白了钱缺的意思,直接冷淡地打断了钱缺的话。
钱缺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一下僵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修界也是通用的。
这剪烛派女修大概是在气头上,也大概是看钱缺不顺眼,竟然半点废话的意思都没有。
呵呵……
连北域阳宗的修士我都能搭上话,你她娘的还要摆个臭架子!
钱缺心里已然开始骂娘,没别的想法,就一条,以后爷爷我一定把最烂的东西都高价卖给你剪烛派!看爷爷我坑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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