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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愁没有直说谢不臣,可夏侯赦何等聪明?淡淡从见愁这一句“多半有”,便知道参与争斗的肯定还有另外一人,只怕便是谢不臣了。
    对谢不臣与见愁的关系,夏侯赦心下也是好奇,只是自知与见愁没什么关系,也不想有什么关系,所以不好了解。
    如今见愁不说,他也只当不知道,索性不问。
    那边的左流简直听得一头雾水,看小金还“挺尸”在旁边,一副缓不过劲儿来的样子,忍不住道:“见愁师姐,我与小金道友,过河应当算是很慢的了。大家应该都要过河吧?陆仙子与如花道友现在却还没出现,是不是……”
    见愁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也是个聪明的,没问谢不臣。
    不过,陆香冷与如花公子,的确是慢了一些。
    只是两人迟迟没来,难道是道中出了什么差错?
    见愁看一眼四周,便猜测出了这大河与云台的布局,大河弯曲成半圆,将云台笼罩其中,有桥越河而过,全数朝着中心的云台搭建,不管从哪个方向过河,都会到这云台之上。
    两座独木桥的旁边,乃是两条宽阔的白玉长桥,如同一条通天坦途。
    只是这两座桥,尽头也都是一片的模糊,什么也看不分明。
    同一条长道上,如花公子脚步很缓慢,两手扣着折扇一根一根扇骨,将扇子慢慢打开,又慢慢扣紧。
    一身繁花似的衣袍,在黑暗之中,有着艳丽的颜色。
    可此时此刻,他整个人身上却透出一种难言的沉静与沉默。
    目光落到前面不远处有些艰难的身影之上,饶是如花公子,心底也不由得有些喟叹:“陆仙子,这又是何苦?”
    何苦?
    整个长道之上都有一种排斥之力,似乎万分抗拒她的行进。
    每走一步,便像是踩在刀尖上,有钻心的疼痛刺入心肺,让她像是已经被人放在案板上开膛破肚了的鱼一样。
    陆香冷走在如花公子的前面,如花公子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一步难似一步的身影,听见她那云淡风轻不再,却依旧带着冷清的声音。
    “是我所选之路,是我应吃之苦。”
    如花公子脚步轻缓,走起这一条道来,显然比陆香冷容易了千百倍。
    听得陆香冷这样回答,他沉默了半晌,脸上有莫名的笑意:“天下有捷径万万条。似我不也没走自己一开始选的无情道么?选什么道不是选,陆仙子太过执着。”
    “砰。”
    又是陡增的压力!
    每往前行进上一段路,此路施加在陆香冷身上的压力便要陡增三成!
    身上灿烂的紫金色光芒,几乎瞬间便暗淡了下去,就连陆香冷整个人,都没抵抗住这样恐怖的压力,一下被拍到了桥面之上……
    恐怖的压力,仿佛要把她压得翻不了身。
    仿佛她走这一条道,将会是多大多大的罪恶……
    有情道?
    无情道?
    “上天以为我是无情,我便是无情吗?”
    陆香冷五指按压在地面之上,只咬着牙关,清冷的眼底,却有几分隐忍的泪光。
    她死死地撑着,将自己被压制得匍匐在地的身体,重新撑起,竟然一步一晃地,又蹒跚站了起来。
    干净的衣袍之上,已经满是尘土。
    摇晃的身体并不稳当,像是巨浪之中的一叶小舟……
    她重新迈步,依旧前行:“我的道,由我来定。”
    “……”
    这一刻,如花公子眼神微微闪烁,看着艰难行于前方的那一道身影,没有了昔日的从容淡静,却有一种很能打动人心的坚韧,狼狈得像是一个普通人。
    可……
    他竟然觉得,这般的陆香冷,那几分飘然的仙气不仅没减,反而更添一种傲骨。
    白月谷药女陆香冷。
    如花公子勾唇一笑,一下想起了见愁来,能为她所高看一眼的女修,兴许当真不一般,也或许可以说:这十九洲,厮杀生死,可负有盛名者,到底难有虚士。
    明明可以走得很快,可如花公子并没有超过陆香冷,他只是保持着一个很缓慢的速度,跟在陆香冷身后大约十步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能看见陆香冷情况,又不会显得很冒犯的距离。
    一次次跌倒又爬起,照旧往前走。
    如花公子只这么远远看着,心底却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来: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无情道,结果无情道告诉他他不是,于是他立刻转投了有情道……
    唔,自己的道心是不是有点不坚定啊?
    念头这么一转,目光也跟着一闪,如花公子重新看向了前方的陆香冷。
    衣袍之上沾着几分尘土,几乎下一刻便要跌倒在地……
    除却狼狈,还有什么可以形容?
    眼角这么微微一跳,如花公子在心底夸奖了自己一句: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选什么道对他来说毫无所谓,要紧的是,衣袍不能乱,绣花不能脏,形象不能坏。
    于是,如花公子心底对自己的怀疑立刻消减了下去。
    他毫无压力毫无负担也毫无一点对自己“道”的愧疚,闲庭信步一样走在道上。
    这样的过程,对陆香冷而言是艰难到了极点,也显得无比缓慢。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硬撑了多久,才看见了长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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