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仔细细地点看一下。
七十枚中品玄玉,不多不少,都躺在里面呢。
这一下,老周可不管见愁是什么身份了,他一把收了这玄玉袋子,摸出方才开门的那一枚玉简,一手在那玉简上一划,道:“此乃宅院的开门玉符,不止能开门,还能开启一座护院阵法,防止他人窥探侵袭。届时您以精魂认主之法,叫它认主,便可对此宅控制自如了。”
说着,玉简双手奉上。
见愁接了过来,小小的一块,上下两端都雕刻成了一个半圆的饕餮形状,中间浮着密密的图纹,若隐若现。
她看一眼,客气地笑了一句:“多谢周老板了。”
“该是我老周多谢您才对。”
老周又做成一笔生意,虽不很大,却也小有利润,对见愁的态度与先前那并不很真诚的热情不同,是实打实地。
“我就住在城东日游一族,回头您若有什么事,来这边找人通传便是。今日也不早了,嘿嘿,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老周能不知道陈廷砚是个什么人?
他一早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这会儿生意成了也不久留,拱拱手便道了别。
陈廷砚心知他误会,心里面觉得美滋滋,面儿上却是笑骂一声:“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周也不多言,讪笑着便退了出去。
屋门口便只站着见愁与陈廷砚两人了。
应付完了老周,此刻的见愁,那疲惫之色已经彻底难以遮掩,她随意寻了这书房圆桌旁一张圆凳坐了下来,抬手按住了自己腰肋之间,眉头紧皱,隐隐有虚汗出来。
“伤犯了?”
陈廷砚心底一惊,忙走上来,想要查看她情况。
见愁却摇了摇头,面色惨白,隐约还有一丝黑气浮过,只道:“今日已经多劳陈四公子费心,见愁过意不去,刚落定住处本该好生招待,不过此刻疗伤要紧,只怕要怠慢了。”
旁人身上有伤,陈廷砚便是再想留,也知此刻不是时候。
不过来日方长。
略一思索,他自怀中摸出一只浅紫色的木瓶来,放在了见愁身边的圆桌上,眼底有几分忧色。
“我与见愁姑娘乃是故识,人在他乡,本该相助,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这一瓶乃是三香地还泉,自有治疗大部分伤势之效。”
他手持着折扇,似怕见愁拒绝,眼看着见愁要开口,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也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此乃我一片心意,大不了他日,我落难,见愁你来救就好嘛。”
这是不让她拒绝了。
见愁无奈一摇头,叹道:“只好却之不恭了。”
“你好生休养,等到伤好,也可以来日游一族找我,”陈廷砚笑了一声,“不过想来这伤势不重,我回头来找你也成。”
见愁点了点头:“好。”
“那我今日便先告辞了,改日再会。”
陈廷砚拱手告辞,见愁想要起身相送,又被他按了下去,只道叫她好好坐着,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门去,还帮见愁把门给带上了。
啪嗒啪嗒。
脚步声远去。
见愁坐在那圆桌旁,看了桌上的木瓶一眼,心思剔透如她,哪里能不知道这一位的“心意”?
只不过……
的确毫无兴致。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也没动那木瓶,只又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只玉瓶,倒出了三丸丹药,送服入口,缓解了一二刻的难受,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若要等伤势痊愈,自然不能全靠丹药,还得回头定下来打坐才能行。
玉符就在她手中。
见愁低头一看,却是一下茫然:精魂认主之法……她也不知道啊。
为防旁人起疑,她刚才听了却没问,眼下……
转头一看,见愁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排又一排的藏书之上:极域杂谈,万里恶土,炉中五术,化珠境纪要……
种类繁杂的书籍,里面应该会有所谓的“精魂认主”之法。
见愁是半点也不担心。
她微微地一笑,看着这些书籍的目光,却是渐渐明亮起来。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可不是就是自己最需要的吗?
见愁目光收回,只是眼角余光,却又落在了那窗沿摆着的梅瓶上……
轮回尽头,转生池水。
眉头微微一锁,见愁放下这宅院的控制玉符,起了身来,向着那梅瓶走去。
干枯的蓓蕾,瘦瘦地挂在枝条的边缘,还保留着不知多久以前的形态,仿佛还有绽放的机会。
窗沿上,则稀稀落落地缀着几点黑色的枯萎花瓣。
雪白的窗纸,将外面的光变得纯粹又清澈,照在瓷青梅瓶之上,竟有几分通透之感。
见愁望着这一角的景致,只觉出了一种雅致的诗情画意。
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角,在此刻勾起,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已经来到了窗前。
此屋旧主,当是惜花之人。
见愁虽无惜花之意,不过见了这满窗沿坠落的梅瓣,也生出几分奇异的感怀来,只伸手出去,想捡起一瓣干花。
没成想,她指尖轻轻一碰,那一黑色梅瓣,竟然霎时化作了一片飞舞的黑灰。
见愁顿时一怔。
此间主人早不知已经“失踪”了多久,这梅花落下也不知多久,年深日久,自然早早干枯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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