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得越深,话题越具体,大能修士们的面容也就越严肃。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今天谈的事情,将在将来的一段时间里,为十九洲大地带来怎样的改变。
但所有人都没有退路。
所议之事,无非三件:
第一,此战是不是非打不可;
第二,如果要打,是防御还是进攻,是等极域打上来,还是十九洲直接先打过去;
第三,真打起来,如何才能克敌制胜!
前两件好说,众人意见一致:打是一定要打,且决不能坐以待毙,要先发制人,打极域一个措手不及!
但第三件论起来,就很要花些功夫了。
从清晨一直谈到傍晚,直到天边已见不到半点天光,众人才议出了一点眉目,但时间毕竟已经不早,便都极有默契地打住,留待明日再议。
诸人劳心费神了一天,都起身来相互告辞。
议事散后,还有几个人在与扶道山人说话,所以见愁他们这些后背便先从揽月厅中退了出来。
抬首一看,明日星海的夜空依旧Y霾。
也许今日一整日的话题都与极域相关,让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极域经历过的一切,所以见了这样的一片天,竟一下想起极域那一片同样看不到日月的天。
一样的Y霾压抑。
是真的要打起来了,Y阳界战的重启,已然毋庸置疑。
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崖山这边人都站在外面,静默地等待,没有说话。
厅内却走出了一人,看一眼便直向他们这边来。
见愁察觉到了,一抬眼便发现是之前在厅中向她递过一个笑的那一位西南世家魏家的家主魏榭。
“见愁小友,有礼了。”
魏榭是一名颇为英俊的男修。
如今修界这些修士,光凭外表是看不出年龄来的,一般看修为就知道有些人长得虽然好看,但暗地里可能是已经修炼了数百上千年的老怪物。
见愁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拱手还礼:“前辈客气了,不知您是?”
“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方才厅中见到小友,便想着议事结束后来道上一声谢。”魏榭确无半点恶意,相反对见愁十分友善,“犬子昔年离家出走,去左三千小会上胡闹,承蒙见愁小友多番照拂,没让这混世魔王闯下什么祸事,我西南辛魏金三家实在感激不尽了。”
犬子?
金魏二家?
见愁先前看这魏榭的时候,便因他长相起了几分猜测,如今听得他提到的这些字眼,更觉猜着了一些,只是另有疑惑不能解:“可是晚辈听说,小金乃是金家的少主……”
“哈哈,我西南世家之事错综复杂,几大世家之间盘根错节,见愁小友不知其中根源罢了。”
魏榭一听见愁此言,便笑了一声,姿态间颇有点洒然的意味。
“我家这混世魔王乃是我独子,我夫人则身具有辛、金两家血脉,早几百年前嫁给了我,诞下我儿,便起名为‘樽’,只是前不久同我吵架,硬带着孩子回了金家,改姓‘金’,叫‘金樽’,算是金家少主。但没两年,他外祖母,也就是西南世家辛氏的老太君看中他天赋,又带回辛氏养了一段时间,成了辛氏的少主。所以这调皮捣蛋的孩子,可肩负着三家的未来。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说来该让见愁小友见笑了。”
“……”
这交叉复杂的关系,听得人没了言语,便是站在见愁旁边不远处的崖山众人听了,也都嘴角抽搐。
就那吃瓜的破小孩,竟然这么大来头?
见愁也算是开了眼界,但这些年来更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见了不少,所以还能保持镇定,只谦逊道:“小金的天赋的确是世所罕见,只是不管是在小会还是在别处,见愁照拂他之处也不很多,反倒是他一片赤子诚心,帮了我崖山不少,该是我等向魏家主道谢才是。”
“无妨无妨,这小子能交到朋友就好。”
魏榭摆摆手却不在意,眼见议事厅中众人都出来,便也不多留,又与见愁等寒暄了几句,便一个人告辞去了。
见愁等目送他离开。
直到人去得没影了,沈咎才用折扇戳了戳见愁,笑道:“大师姐还真是天命加身,魏、辛、秦三家乃是西南世家三大巨头,你这是不声不响就拉到了其中两家的好感啊。哎,那个小鬼头竟然这样厉害,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不过是偶然罢了。”
见愁想想也觉得奇妙,更看得出魏榭存有示好之意,表面上看是因为小金,可细细想来,若她如今不是返虚大能,魏榭即便感谢,也不至于是这般态度。
她是看得很透的,且自身实力足够,便是被这般的巨头示好,也不觉得有什么,所以并未深想。
倒是傅朝生在一旁问她:“‘留在星海更好’是什么意思?”
这是先前厅中他问见愁时,见愁给的回答。
此刻见魏榭走了,便直白地问了出来。
见愁笑道:“朝生道友不是要查轮回之事吗?东极鬼门乃是九头鸟载鬼而归之处,也是Y阳两界的分界点,留在星海,你应该能看到许多平日看不到的东西。再一则,雪域你已经查探过,且这一趟有央金前辈同行,你去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场,比如留在此地。更何况,我也有事,要烦劳朝生道友,帮我注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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