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是如此沉默,像是以往那样,守护着他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就在秦渊隔壁的房间,这里本来是保姆间,不过现在却是住着秦乐文,他认为作为陛下的首席大总管,自然是要贴身侍奉陛下的,如今陛下身旁无人,他就是最接近的人。
这里的隔音设施很好,因此秦渊此时正在召唤自己需要的小徒弟。
他身上浮现出红色的丝线,是那种肉眼可见,但是却有缥缈虚无的东西,仿佛随着秦乐文记忆中的模样,那红线缠绕之间终于算是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最终消散于空气之中。
一个少年郎跪在地上,此时好似忽然发现自己活了过来一般,随后仰起头,看到了秦乐文,顿时惊讶的眸子都瞪圆了。
“九千岁,奴才这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又见到师父您老人家了?”
他看起来年龄很小,好似不超过十八岁一样,一张超级可爱的娃娃脸,瞳目如鹿,清澈中带着几分傻气,倒是有几分杏仁的形状,十分的可爱,招人喜欢。
此时此刻,这少年郎身着翠绿的内监服饰,显得整个人更是绿莹莹的,充满朝气,头发束在头顶,簪着绿色的发箍,倒是十分有精气神。
“安喜,你是何时去世的?”
秦乐文看到自家徒弟这傻乎乎的脸,也是有些怀念,想到自己当时故去的时候对方也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如今看来,这徒弟怕也是去了。
跪在地上的安喜此时激动的看向自家师父,还以为是自己死后入梦见到了师父,赶忙回答。
“师父,小的是六十九走的,也算是喜丧,师父去后,陛下待奴才是极好的,时常在奴才面前思念师父,后来陛下上了年纪,奴才也找了自己的继承人……”
安喜给自家师父汇报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倒是让秦乐文有些意外,因为他所知道的,都是自己死前的事情,倒是不知道自己死后还会被陛下惦念,想到来到此世的第一人便是自己,足以证明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秦乐文心情愉悦。
“那……陛下是如何跟你提起杂家的?”
他还是忍不住想问,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在陛下心中到底是如何的,他就算是被那些文臣臭骂,也不在乎,只是为了留在陛下身边而已。
安喜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继续给师父讲解,他是个实诚的孩子,不然也不能被秦乐文看上,虽然有一些小聪明,却也懂得审时度势。
“师父,陛下年老之后,依旧是喜爱美人,便是看到朝堂上有新晋朝臣模样俱佳,便会想到师父您,偶尔会跟其他的内监提到您,说您是这宫中一等一的美人,若是由您伺候御膳,便是能多用一些,秀色可餐也。”
当初南晋可没有秀色可餐这个词,所以秦渊这个颜控自打开始往身边放美人之后,还被朝臣攻击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现这位陛下的爱好着实奇怪,并不是要对那些美人做什么,只是欣赏人家的好颜色。
这就好比喜欢鲜花一样,在自己跟前养着一些富贵花看着心情愉快。
只要不伤到龙体,反正朝臣们也无话可说。
虽然后来朝臣们屡次上奏秦渊宠幸后宫之人,甚至都不介意男女了,哪怕是搞龙阳也行,但是秦渊是个坚定的人,认为美色阻挡了他搞事业的脚步,死活不搞,临到头来差点儿没把那些大臣们气死。
秦乐文也是想起当年往事,此时凤眸中泛着笑意,他自是知道陛下品行高洁,是他玷污了陛下,是他谄媚陛下,若不是因此,也不能得到陛下的喜爱。
秦乐文一辈子做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留在秦渊身边。
他成为秦渊的大太监之后,其实也算是草木皆兵,因着秦渊喜好美色,对身旁伺候之人更加喜欢长相清秀漂亮的,搞得后来宫中选择内监倒是成为了一件大事,进来都是那种甘心情愿想一飞冲天的,一个个长相那也不错。
秦乐文三十多岁那会儿,在南晋也算得上一句开始年老色衰,便有那十八九岁年轻貌美的太监想上位,想踩在秦乐文的脸上寻求陛下的恩宠,可最后都被秦乐文压了下去,只有安喜这个娃娃脸,成了秦乐文的徒弟。
陛下身旁以美色惑人的内监只有他一个便够了,再多便不可。
安喜长相可爱,像个顽童,是陛下身边没见过的姿容,所以才被选择,最后真正的留在了秦乐文的身边。
“不仅如此,师父去后的几年,陛下便是念到师父就难免伤神,梁姑姑想了法子,着人找了跟师父面貌相似的内监到陛下身旁伺候,却被陛下送去了宫中其他地方,不在御前伺候,陛下言,师父便是师父,再多的替代品都不是师父。”
说话时候,安喜神色羡慕至极,也是对师父崇拜至极。
他敬仰眼前的师父,比起他这个师父,安喜虽然后来也是御前的大太监,可九千岁这个名头,一旦提起,那都是说的秦乐文。
南晋第一个被皇帝赐了国姓的内监,足够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了。
秦乐文听到自己死后竟然是这番情况,甚至让陛下伤神,瞬间凤眸微红,便是泪珠子不断的落了下来,顾不上拿帕子擦拭。
他是爱哭的,也喜欢在陛下面前惺惺作态,可是却极少在下面的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可一想到陛下,秦乐文便止不住的哭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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