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是继子,
一个是臣子,若是同公主共处一室……
顾泽芳连忙道,“我与太子殿下先找个地方暂避。”
谢玉京看了眼顾泽芳拽着自己的手臂,瞬间怒到炸毛,要走你自己走啊,拽着他干什么?
他还有账要找她算呢!
磨磨蹭蹭,怕是谢絮进来了他们还在吵!
容凤笙连忙将二人一推,皱眉道,
“赶紧去躲起来。”
谢絮找她,要么是算账,要么就是繁衣的事情有下落了,这一面,是必然要见的。
接触到她的眼神,谢玉京嘴唇一抿。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袖袍一晃,红衣烈烈如火,便很快没有了踪迹。
*
“没想到,顾大人文章作的好,写诗也是一流啊。”
窗台之下,谢玉京倚靠着墙壁,姿态慵懒如猫,修长的手指从怀里拈着什么抖落了出来,薄薄的纸页上,满是清隽的字体。
什么知音啊,什么心意啊,真是又酸又臭。
少年清润的嗓音含着几分低哑,故意将调子拖得老长,“唯恐匆匆说不尽,欲将心事抚瑶琴,”
“宝瑟泠泠千古调,朱丝弦断知音少,啧。”
顾泽芳默了默。
手指一勾,亦是从怀里悠然地取了什么出来。
剑穗。
谢玉京神色一冷。
他皱眉看着顾泽芳,看来此人只在容凤笙面前,是个君子模样,私下的做派却是虚伪至极。
顾泽芳看谢玉京却有些欣慰,以前觉得这个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如今一看,怡文悉心教养出来的孩子,倒是不差的,这样维护于她。
他以为,谢玉京对公主不过是孺慕之心,毕竟像公主那样知书达理、又心怀天下的美人,世人能得几回闻。
一手带大的继子,过分依赖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分外迟钝的,没有感知到他们之间不同的气氛。
他知道谢絮性喜流连花丛,身为友人不好置喙什么,但自从知道温仪就是怡文的那一刻,他就为怡文感到了不值,甚至,还有一丝微妙的嫉妒。
没想到,谢絮这么好福气,娶了怡文这样的女子。
在怡文来的信上,可以体会到,她其实重情重义、内心温柔强大。
却嫁给了一个夜夜笙歌的男子,她在侯府的那些日子,该有多……委屈。
“太子殿下,公主在侯府的日子,过的好么?”
他低低问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对微臣很重要。”顾泽芳严肃道。
若是过得好,她为何会沉迷于佛经典籍呢,决口不提与谢絮有关的事情呢?
顾泽芳的父亲,亦是不管事,几乎将一家人全都抛下,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是以他的母亲时常以泪洗面。
“想知道?”谢玉京目不斜视,寒声道,
“剑穗,给孤。”
顾泽芳微微一笑,“捡到了自然就是微臣的,殿下难道要夺人所爱不成?”
忽地一凛。
因为,谢玉京的剑正横在他脖子上,剑刃露出一线,冰般剔透。指骨抵着他的喉咙,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
“再多嘴,孤就割了你的舌头。”
顾泽芳也不是被吓大的,寒意点滴渗进了脖颈中,他伸手将剑鞘微微推离了一些。
不知为何他对自己的戾气如此之重,顾泽芳倒也不关心,他桃花眼微眯,低声问道,
“殿下莫非,是不愿提及吗?”
谢玉京抿唇。
他以前是不知道,她对谢絮到底是什么态度。柔顺?谦和?但却不像公主与驸马,更不像是夫妻。
后来才慢慢地想明白,她不过,是被困在锦园之中的雀鸟罢了。
顾泽芳还在沉吟,手里的东西便被人一把夺过。
“我的。”
身边的少年恹恹地说,将剑穗攥得死紧。
*
谢絮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病恹恹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你弟弟之前住过的地方?”
容凤笙静静立在一旁。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吗?”
“没有。”
容凤笙道。
她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随手给他倒一杯茶。
止喜倒是十分懂事地代劳了,之后悄悄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朕的手下,可有为难于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谢絮难得温柔,他哄女人自有自己的一套,那些女人他哄起来得心应手,反正不过拿来当个摆件,心情好的时候就哄哄,心情不好便扔在一边。
但是面对容凤笙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有些不自在,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出口却是淡淡的,
“朕这段时间冷落了你,那日之事,也是朕冲动所致,”他掩唇低声咳嗽了两声,眉眼间,都是浓浓的疲惫之色。
“朕一想到,你说的那种可能,朕就……”
“陛下,”容凤笙却是打断了他,她脸上虽然很克制的没有流露出不耐,却还是令谢絮的心扯起了连绵不断的酸痛。
“我还是实话告诉陛下吧?我确实是在利用陛下,但是繁衣的尸身不见,我当真不知是何缘故。”
“陛下若是有头绪,不妨透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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