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很聪明,算计到你父亲身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合理,可就因为太合理太顺利了,此事才有蹊跷。”
“你就不怕,他是在将计就计?”
“你太冲动了,做事亦是不计后果,”
“你的父皇蛰伏了六年才毁掉容氏,登上这至高无上之位,他忍受了你对我的觊觎,只将你禁足,他真的是怕动你吗?”
“不,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东宫有谢絮的眼线吧?他难道会不知道,你将这件凤袍放在这里,日夜观赏吗?”
“你太小看你父亲了,也许他在女人身上,是时常栽跟头,但是他不是无能的皇帝。从他杀死我那些兄弟一个活口不留,却没有留下任何话柄,便足以看出,他的手腕,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位帝王。”
“此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若是贸然起兵,以你手中这些势力与谢絮相对抗,必败无疑。”
“你不怕卷入这场争斗,可,会有更多的人因此丧命。云妃,谢芝芝,还有你身边的人。没有必要为了我,死更多人了。我不怕下地狱,但我怕你下。”
“断了吧,就此断了,对你对我,都好。”
她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凝视着他的侧脸,容凤笙忽地一怔,“我也很过分,打你打得那样重,对不起。”
声音轻得像是要碎掉。
指尖在他微红的脸颊上轻轻一碰,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怕惊醒了他。
她慢慢起身,扭过身去,袖子下的手指,忽地被紧紧勾住。
“阿笙……”少年苍白干燥的唇瓣缓缓开合,溢出低哑的唤,孩童般无助。
容凤笙低头看了一眼,便慢慢将之掰开,然后妥帖放进被褥之中。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出门时,容凤笙对无巳嘱咐。
“宫里必有谢絮的眼线,若是我再次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传到了谢絮的耳中,便是功亏一篑。”
容凤笙悄无声息,从来时的那道侧门出去了。
自从那夜之后,宫中便是一片风平浪静,就像,从未发生过那般惊世骇俗之事一般。
就连顾家那边,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一切无不在证实,容凤笙的猜想,是正确的。
如此一月过去。
容凤笙在公主府待得都胖了一圈,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搭在脉上的那只手缓缓移开。魏宣烨垂眸,洁白的下巴微抬,衣襟上的青莲清冷如旧。
他墨玉般的眸子静静看着她,随即拂开衣摆下跪。
“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圣旨下了之后,身边之人便通通改换了称呼,不过这还是魏宣烨第一次这样喊她,之前都是叫的公主。
容凤笙眉心一蹙,低声道,“脉象可还稳?”
魏宣烨道,“娘娘不必忧心,脉象很稳,待微臣开一些安胎的方子,给娘娘调理身体。”
魏宣烨离开后不过两个时辰,谢絮便来了。
刚开始的脸色还是冷峻紧绷的,一进室内便一脸压不住的喜色,大步走来,倾身将她抱住,
男人坚硬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脸庞,呼出的炽热气息扫过,胸腔中传来一声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诉说着心中的喜悦,压抑低沉的声线里藏满了对怀中之人的情意,只道是推了所有政事,特意来接容凤笙去宫里居住,容凤笙面露为难。
谢絮却柔声劝道,
“你在宫里朕也好照应,云妃亦在,关于腹中孩儿之事,她也可以帮衬一些,还有,
朕想时时刻刻都看到你。”
“还是说,你还想着那夜之事?”谢絮如今说起倒是满脸的自然,没有半点的愧色,“是朕的错。朕会尽力弥补,”
男人看着她的眸光,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若是你不喜欢顾家这个姑娘,朕便将之赐婚旁人。”
“太子妃的位置可以换个人坐。”
容凤笙道,“不必了,顾二小姐……是无辜的。”
谢絮眸色一沉,随即轻笑,“好,都依你。”
转眼就到了太子大婚。
本该上个月便大婚,因为顾二小姐生了病,而推迟了好些时日,赶上了桃花盛开的日子。宫里宫外都张灯结彩,忙碌起来,尤其是东宫,满目的红,布置得很是喜庆。
而与太子大婚一同举行的,还有封后大典。
这封后,封的是谁,前朝公主,陛下还是南阳侯时的妻,容凤笙。
御史台争相劝谏,却仍旧劝不动皇帝,皇帝看着是铁了心,要将这位亡国公主册为皇后。
文武百官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个人,郗鉴雪,想来他应当会有办法,可郗鉴雪却是闭门不出,称在司天台闭关修行。
只道是职责已了,事情已成定局,他亦是无能为力。
如此言论,搅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都惧怕那预言会成真。
可这几日以来,皇帝处理奏折勤恳,后宫之中,也没有什么幺蛾子传出。众位大臣便也有了几个犹疑不定的,似乎……要封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这位公主虽说名声糟糕,但还算安分守己。
更何况,还怀了龙种。
而其中最支持谢絮封后的,竟是新任礼部尚书,顾泽芳,他特意搜集了温仪公主在尚未出阁时候,在宫中的一些言行,都称得上是女子典范,倒是令那些缠绕在她周身的污糟流言,消除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