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凤笙搞不清他发什么病。
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指尖上,有几点墨渍。
定是方才写字,不当心沾染上的……
她刚想解释,一条手帕便覆上她的指,谢玉京低垂着眉眼,包住她的十指,捧在手心,认真地擦拭。
干燥的丝帕磨着肌肤,即便是质地柔软,也因他的用力而泛起了疼。
她能察觉到他的怒气。
……为什么,因为她弄脏了手吗?
“皇后真是大方,旁人一字千金,皇后倒好,什么人都能拿到皇后的墨宝。”
他嗓音清冷。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还当是什么,“你臣子的画好,我不过写几个字,又不劳神,不碍事的。”
谁知,谢玉京眼里的冷意更浓了些。
他将手帕揉了揉,随意扔在一边,这次没再理她。
容凤笙觉得,他肯定是吃错药了。
臣子们面面相觑。
自打皇帝进来,与皇后之间的气氛,就有些不大对。
有个臣子偷偷打量,见皇帝与内臣说着话,可那脸色漫不经心的,明显,心思不在这处。
陛下与皇后娘娘……闹别扭吗?
怎么瞧着,同他与自家娘子赌气,这么像呢。
有人奏琴。
琴声幽幽,引人入胜。
很快,就将容凤笙的思绪给吸引住了。
一曲终了,她抬眼,环视一周,不禁在心中慨叹。
谢玉京这皇帝,做的挺舒服,不仅省事,还养眼。
手底下的几个臣子,能人颇多,对于朝政之事,她方才听了几耳朵,见地独到、颇有抱负。
不仅如此,对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还一个比一个亮眼。
听说,平日里多瞧瞧美人,可延年益寿呢。
这时,宫女鱼贯而入,上了酒水点心。
其中,有一碟椰丝奶糕。
她藏在袖口下的手,微微一动,默默看了好几眼。
却顾忌着皇室威严,没有伸手去拿。
这东西易掉渣,到时候吃得身上、嘴上都是,也太不体面了。等宴会结束,再让松香给自己捎几块吧。
她别开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
这时,一只骨节皙白的手,递到了她的唇边。她皱了皱眉,闻到浓浓的奶香气,一看,谢玉京手里,捏住一块白胖的奶糕。
他眼眸如深碧月亮,默默地注视着她,有几分休战的意思。
容凤笙看看他,又看看他指尖那糕点,
本来,她很想有骨气地扭开脸,只是,她原本就很喜欢甜食,又被那奶香气勾得不行,肚子里馋虫大动。
不禁张嘴,咬了一口。
默默咀嚼着,糯米的清甜,与浓郁的奶香,在舌尖爆开,幸福得足以忘记一切烦恼。
耳边传来青年的轻笑,须臾,她感到冰凉的指腹抵在她唇角。
“吃个东西都能吃到脸上。”
他靠得很近,呼出的气息拂在她面上。
这姿态太过亲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容凤笙的脸腾的一红,就要扭脸躲开,却被他按住脖颈。
他眸底漆黑,像是有无限的吸力,引得人不住下坠。
嘴角被他轻轻蹭过,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捻动得微微张开。
红润的唇瓣开合,齿如含贝。他眸色一暗。
容凤笙脸上更热,连忙别开视线,这人怎么回事,擦个嘴巴都这么情.色。
见他指腹沾着碎屑,容凤笙找自己的手帕。
却见他将手指放在嘴边,舔去了碎屑,动作自然地好一会儿,容凤笙才缓过劲来,愣在了那里。
他方才可是擦过她的唇,居然就这么吃下去了,这搞得就像是当着大家的面亲……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炉上的一壶水,一会烧开,一会冷下去了,又再度烧开。
谢星澜道:“咱们陛下跟娘娘的感情真好啊,你说是不是,顾大人。”
此话一出,顾泽芳眸子黯了黯,却没说话。
谢玉京却含笑道,“对了,方才朕好像看见,顾大人要给阿笙画像。”
“既然大人要画,不若,把朕也一同画上吧。”
容凤笙的手指被悄然捏住,十指相扣。
她的身子,也被他轻轻往身边揽,在旁人眼中,就好像她故意,往他怀中钻似的。
容凤笙咬了咬唇,却也没抗拒。
顾泽芳看了看案上宣纸。
他手腕稳当,重新执笔,在墨中饱蘸一笔,他低着头神色不明,闭了闭眼,落下第一笔。
画成,由止喜呈到皇帝面前。
谢星澜是皇帝跟前红人,耐不住性子,先看了一眼,摇摇扇子,赞叹出声,“大人果真是画技超绝,简直栩栩如生、宛如活人一般。”
可不就是活人般,尤其是画中那女子,顾盼神飞,眉眼间的情态,真真是一比一地还原出来了。也不知,是在心里临摹过多少遍,才能画到如此程度。
皇帝淡笑着,“是不错。”
容凤笙的视线,却不在自己身上,她打量画中那俊美无俦的青年,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主动道:
“顾大人,可否将这幅画像赠与本宫?”
顾泽芳一怔。
他立刻垂下脸,弯了弯唇,嘴角的弧度很淡,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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