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便看向一边,但见那位从进来便兴致缺缺的丞相大人,竟是盯着那女子不放,目光宛如盯准了猎物的毒蛇。
书生顿时酒醒了大半,丞相荆幸知的名头,他还不敢跟人硬碰硬,顿时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心里却还是不甘心,贪婪地扫视着女子。
容凤笙一舞结束,皮肤上滚下细汗,脸上带着绯红。
她压根不在意男子们看她的目光都多么如狼似虎,她像是一朵开到极致的罂粟花,肆意展露着诱.惑。
像是无声引诱着,来,摘下她,品尝她,然后,为她坠入地狱。
容凤笙既不邀功,亦不退场,只垂眸静静站在那里。她在等待,那个摘花之人的出现。
荆幸知忽然出声。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面色大变。陛下?席间都是谢星澜的酒肉朋友,哪里来的陛下?也正是因此,少有人见过皇帝的真容,这声陛下,除了唤那位帘子后的神秘人,还能唤谁?
有人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星澜,他不是说这同行之人,是他在外游历时结交的兄长吗?!
谢星澜却噙笑,转过头望向青年道,
“小堂兄,看来咱们的荆大人是动心了。”
梁王世子的堂兄,正是那位九五之尊。谢星澜却很无辜,委实没有骗他们啊,说了是兄长,堂兄也是兄长嘛。众人一时间腿都吓软了,尤其是方才攀交情的书生,眼睛都瞪得发直,好半天才跟着大家一起跪倒在地,抖若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这位陛下看似温和,实则性情凉薄凶残,连神官都敢杀……
据说最近更是变本加厉,不仅杀了宫里好些人,就连历经新旧王朝、一直屹立不倒的顾家,也被这位皇帝眼都不眨地抄了……
谢玉京俯视着这些跪他的人。他缓缓起身,面上带着一层浅薄的,风一吹就会消散的笑意。
“不知爱卿想要向朕求什么?”
荆幸知算是唯一没被他气势压倒的人,他转眼看向容凤笙,缓声道,
“微臣端详此女许久,只觉她的容貌气质,无一不像极微臣早逝的未婚妻。”
“微臣斗胆请求陛下,将此女赐给微臣。”
众人脑袋发懵。谁知道,丞相有个早逝的未婚妻?
“丞相大人当真是情深不悔。”
话音一落,修长的身影逼近眼前。
“未婚妻?”
他双目漠然,盯着容凤笙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手指微微攥紧,几乎怀疑自己已经露馅。谁知,他又将目光看向别处,浓长的睫遮住眸光,薄唇微启,漫不经心道。
“好。朕今日便当一回月老。”
他按着眉心,有些疲倦。一点不打算问她的意愿,毕竟一个妓.女的意愿在他们这些上位者的眼里根本不重要。外人看来,还是这个温酒酒捡了天大的便宜!
不过,这也正合容凤笙的意。
“你叫……”
“温酒酒。”
“温酒酒,好名字。”他随口一赞,莞尔道,“赐婚丞相,为正妻。即日大婚。”
一个花魁,和当今丞相,结为夫妻。他不在乎这决定有多么荒唐。随口便许下了,金口玉言,任由旁人目瞪口呆,便是荆幸知也怔了一怔。
书生睁大眼睛。他没有想到温酒酒不过是跳了支艳.舞,便一跃攀上了高枝,丞相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为何独独对一个青楼女子?还有陛下竟然答应了,还下了这么荒谬的一道旨意?来日这温酒酒若是想要报复于自己,不就是吹吹枕头风的事情吗?
书生心里如何恐惧,却不关容凤笙的事。她提着花灯,漫步走在后院之中。
小莲正在为她收拾行囊,准备今晚便动身前往丞相府。方才回房的时候,小莲一直恭喜她遇到了大好机缘,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看来是真心实意为温酒酒着想的。
容凤笙却觉得整件事透着诡异。
即便那支舞威力大到,能勾的荆幸知色心大动,但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向谢玉京请求,虽然此举令她事半功倍,但也暴露了谢玉京的身份,他就不怕惹怒皇帝?
而谢玉京更是奇怪,不仅不大怒,反而应承了下来,将青楼女子,指给丞相作正妻?是羞辱他么,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正思量着,前方却被人堵住了去路。
容凤笙抬眼,月光下,那人肤色白净,额心朱砂闪烁流华。
“陛下。”
容凤笙后退一步,就要跪下。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跪,就听见了三个淡淡的字。
“勾引朕。”
容凤笙差点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好在死死遏制了,装出一副怯怯的样子。
他这是喝醉了么?
谢玉京眉头紧皱,他揉揉眉心,长长地呼出了口气,“你没有听懂吗?朕让你勾引朕。青楼女子不都擅长此道么?只要你成功,朕便封你做皇后,如何?”
他语气明明很正常,却又带着一股不易为人觉察的疯狂,让人听起来心惊胆战。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看他这轻车熟路的样子,难道他每遇到一个女的,都会叫她来勾引自己,成功了就当皇后,那失败了呢?
思及他性格里的恶劣,容凤笙抖了抖,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惊愕。他以为皇后是大街上卖白菜的吗,谁都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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