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小侯爷这话说得令人不甚舒服,朱卿以为呢?”沈慕仪问朱辞道。
朱辞见这两人嘴上说得眼中,却都神色轻松,不知究竟是该认真还是当做儿戏,一时间不好作答,低头道:“臣不敢妄议。”
赵居澜忙解释道:“臣说的可是大实话。虽说这复桥一修在上京是要闹出不小的动静,陛下心疼国库也好,再或是有其他顾虑也罢,最终不还是下了决心建,还用这事儿堵了太傅的嘴。既这儿花得了钱,别处自然也能,这下要再开渠,咱们也不往大里说,就说单单挖条河,是也不是。”
“偏你知道的多。”沈慕仪转而关心起朱辞道,“这谏议书是你连夜赶出来的,朕收下了。朱卿辛苦,朕让翠浓带你去偏殿歇息,否则这路上一来一回也花时间。”
朱辞受宠若惊,正要谢恩,却见汤圆儿忽然进来。
“陛下。”汤圆儿显然是得了什么喜讯,匆匆进来给沈慕仪等人见了礼,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道,“师相来信了。”
沈慕仪自是惊喜,赵居澜听见也是立即上前想一看究竟。
朱辞闻声抬头,想跟着赵居澜却又顾虑,便只在原处等着,将沈慕仪此刻的欣喜尽收眼底。
沈慕仪揭开火漆,先朝信封里看了看,见有一厚一薄两叠信纸,她故意只抽了厚的那叠出来,将薄的留在信封中,用手压着。
师柏辛年初回绥阳时就这样给沈慕仪写信,一叠说正事,一叠当私信。
正事的那部分自是从抬头、遣词用句都正式,言简意赅,跟他向来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这回必然说的都是在南方会见孔林的事。
沈慕仪看过之后将新交给赵居澜,神色放松了不少,道:“看来师相这次去见孔会长还算顺利,有了南方商会的支持,办起事来要方便得多。”
赵居澜看过信后大喜道:“这个师行洲……不,师相,师相出马从不让人失望。俆放,你也看看。”
朱辞被赵居澜硬塞了书信看,信中的内息令他倍增信心,可一想到是师柏辛促成此事,他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不行,我得去找趟阿……叶大人。”赵居澜跟沈慕仪请辞后兴冲冲地离开了凝华殿。
沈慕仪唤来翠浓道:“带朱大人去偏殿歇息。”又对朱辞道,“俆放就干脆陪朕用午膳吧。”
朱辞内心一阵接一阵的波澜难以平复,望着座上的沈慕仪久久无法开口。
翠浓知道师柏辛送了书信回来,也猜到沈慕仪这会儿想着什么,便引朱辞往偏殿去了。
沈慕仪见众人都走了,这才将信封里的那份私信取出来,迫不及待地打开。
这回的抬头不是客套的陛下,而是“吾妹阿瑾”四个字。
沈慕仪一手拿着信,一手托着腮,微斜着身子看起了信。
信中都是师柏辛对无法及时赶回帮沈慕仪庆贺生辰的歉意,还有他帮沈慕仪搜罗了一些民间的小吃和小玩意儿,说是等回上京的时候一并带给她。
中间一些的部分,则是师柏辛对沈慕仪的叮嘱,尤其说到上京日渐炎热,要她千万防暑,照顾好自己。
临结尾,才是关于师柏辛自己的情况,简单的“一切都好”。
沈慕仪发现“一切都好”的后面还有一个墨点,按照师柏辛的性格,是不应该留下这样的失误的。
她不知那是师柏辛在落笔后反悔了,才没有将“勿念”二字写完——他盼着她的想念。
沈慕仪看到最后不觉脸上笑意已浓得化不开,咕哝了一句“没有新意”,却是将信举过头顶,仰起头又看了一遍。
翠浓进来时,只见沈慕仪整个人松垮垮地在座中斜倚着,满面带笑,眉目含情,正抬头对着那封私信出神。
她本不想打扰,可她记着朝会前,沈慕仪似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她,她只好假咳一声提醒沈慕仪。
沈慕仪忙将那封信藏去身后,赶紧坐直了身体,待见是翠浓,她佯怒道:“可是吓着朕了呢。”
翠浓见沈慕仪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叠起,收好,上前道:“陛下上朝前,是要吩咐奴婢什么事吗?”
“对。”沈慕仪从贴身处取出一只精致的小荷包,冲翠浓招招手,道,“有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翠浓不敢怠慢,见沈慕仪神神秘秘的,她附耳上去,将沈慕仪的吩咐听个仔仔细细。
“你可得给朕盯紧了。”一面说,沈慕仪一面将小荷包递给翠浓。
翠浓晓得这荷包里东西的分量,点头道:“奴婢知道了,陛下放心。”
沈慕仪想了想,还是不甚安心,道:“还是朕亲自去一趟吧。”
沈慕仪正要走,汤圆儿进来道:“陛下,孙公公来了。”
“快请。”
沈慕仪只以为是沈望出了事,已然坐不住了。
孙祥入内时跟沈慕仪撞了正着,他还未来得及行礼,便听沈慕仪急切问道:“是父皇出事了?”
孙祥忙安抚道:“太上皇经过一夜歇息,早晨服了药,眼下还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陛下大可放心。”
“孙公公过来所为何事?”沈慕仪问道。
孙祥恭恭敬敬地向沈慕仪见礼,道:“奴婢是奉太后之名,代太上皇来感谢陛下的。”
沈望早就退了位,哪怕在朝中还有影响,但如今执掌朝政的是沈慕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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