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在拐角出抓着个偷窥的小道童。
“陛下恕罪,师相饶命,小道知错了。”小道童求饶道。
小道童被两个大人拦住了去路,身后又是墙根,无路可退,急得他眼眶都红了。
“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意欲何为?”师柏辛质问道。
“小道……小道是来找慧善的。”小道童回答道。
慧善是方才去给文定昕添香的小道童的名字。
沈慕仪看小道童怕得开始发抖,她拿出手帕,俯身在他面前,将他眼角涌出的泪光轻轻擦去,柔声道:“慧善一会儿就出来了,是我们吓着你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小道童的情绪因沈慕仪这温柔的一句话本已缓和了不少,然而一抬眼瞧见面无表情的师柏辛,只以为这当朝丞相并不想饶了自己,又吓得像要哭的样子,一下蹿去沈慕仪身后躲了起来。
沈慕仪对此哭笑不得
是时慧善从文定昕房中出来,见小道童被人为难,立即上前求情道:“慧明要是有做错的地方,请陛下、师相扰了他,我……我愿意代他受罚。”
慧善不过才长到师柏辛腰间,此刻张开双臂将慧明护在身后的样子却看来颇有胆色,昂首挺胸,豪气极了。
慧善不过是小孩儿,面对的又是当今大胤权力顶峰的两人,虽说着豪言壮语,心底也是害怕的,这一点根本逃不过师柏辛的眼睛。
他安静观察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思绪不觉飘回昔日自己在沈望面前维护沈慕仪的日子。
往事历历在目,在师柏辛的心里,无论沈慕仪变成什么样子,跟小时候一样性子软对沈望唯命是从也好,或者是在漫长的磨炼中最终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君王,他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站在她前头,尽全力去帮她解决纷至沓来的麻烦与困难,就像慧善保护慧明这样。
心底陡然而生的柔软让向来不与外人亲近的师柏辛主动拍了拍慧善的肩,这举动不光两个孩子看傻了,也令沈慕仪目瞪口呆。
“去吧。”师柏辛道。
慧明见状拉着慧善的袖子就跑。
沈慕仪看着两个孩子匆忙跑开的背影笑道:“不愧是师相,不怒自威,震慑人心。”
师柏辛此时无奈笑道:“唯独阿瑾会这样取笑我。”
见师柏辛转身要走,沈慕仪忙跟上去道:“唯独师相敢说朕的不是。”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比方才轻松不少。
沈慕仪注意到慧善居然又折了回来,躲在墙角处不敢直接现身,探出半个脑袋来观察着她和师柏辛。
“你等着我。”沈慕仪与师柏辛说完便去跟慧善说话。
师柏辛默然在原处等着,只见沈慕仪站在夏季清晨的墙根下,裙角落了一片阴影,阳光照着她含笑娇俏的眉眼,竟是多年未变,丝毫不因外事外物所侵染。
他不觉自己嘴角止不住上扬,待回神时,沈慕仪已回到他跟前,他奇怪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沈慕仪盯着他打量一番,道:“你有心事?”
师柏辛岔开话题道:“跟慧善说了什么?”
沈慕仪神秘一笑,道:“这是我与他的秘密。”
师柏辛知她向来鬼主意多,古灵精怪的性子尤其在自己面前毫不收敛,他正是喜欢这样的沈慕仪,所以纵是被故意隐瞒着,他也不多追究,耐心等着沈慕仪自己揭晓答案。
两人多等了一会儿,待文定昕诵经完毕一同前去拜见,并在白云观中留用了午膳。
依照沈慕仪过去的习惯,但凡来看望文定昕都会留宿一晚,但近来因为还未完全缓解的边境事务以及因为营建复桥引发的一系列其他事项和南方水利工程的后续计划等,需要沈慕仪斟酌处理的事务较多,她午后回宫更为合适。
但师柏辛发现沈慕仪并没有要离开白云观的意思,反而是沈慕仪要他不用一整日都耗在观内。
“今日沐休,衙署内有当值的官员在,真有急事会有人来禀告。臣独居上京,长恒又已南下,回相府不见得有趣,不如在白云观与陛下说说话。”师柏辛坦然陈述事实,自然也是满满的不情愿。
“如今是独居,将来可不会了。”沈慕仪老气横秋道,“平日你公务繁忙,我也不好说什么,结果今日不用办公,你不去陪你那意中人,反而来白云观待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小姐的脾气那么好,由着你把人晾一边。”
“是你想去见她吧?”
这就被戳穿了心思,沈慕仪顿觉脸上发烫,忙背过身去躲开师柏辛的目光,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她掰着手指等着师柏辛的回应,想去看他此时的神情却又不敢,活脱脱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只因太了解沈慕仪才脱口而出,师柏辛看着沈慕仪的背影,掩去划过心头的一丝苦涩,道:“来日方长,我也在等,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沈慕仪道:“这就更应该抓紧了。”
见沈慕仪煞有介事,师柏辛反而气定神闲起来,问道:“此话何解?”
“虽说你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又一表人才,是朝廷栋梁。可上京中的青年才俊也不少,你若是不抓紧,不赶紧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她要是看上了别人,你岂不遗憾?”沈慕仪说得头头是道。
“她若当真有其他心仪之人,我自会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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