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应笑有些同情对方,“这肯定要亲自来的。我们需要先核对双方的身份证和结婚证,确定你们是小夫妻,才行。而且,取完精子或者卵子,本人都要签字的。辅助生殖流程很严。”而且,之前刘半夏的那个事儿虽然只是虚惊一场,最后发现刘半夏的老公张海是嵌合体,关主任却还是被吓出来一身冷汗,吩咐所以护士瞪大眼睛比对证件。
“啊……”冬辉明显地失望。她又继续盘算,而后抬眼,声音已经有些绝望,问,“我自己一个人带着老公的……那个东西来,不行吗?”
应笑露出遗憾的表情来:“不行呢。丈夫本人必须到场的。”
冬辉确实锲而不舍:“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我老公……他不能来啊。”
“为什么呢?”应笑奇怪道。
冬辉没有回答。
“真的不行呢。”应笑又说,“《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规定辅助生殖只能用于已结婚的丈夫与妻子。他不到场,我们医院怎么确定精液是他本人的呢?”
冬辉:“……”
…………
下班以后,应笑先回办公室。
邢天材、冯延己、叶默等人全部都在。
看见应笑,叶默竟还有些担心,问:“应笑,你还好吗?”
“嗯,”应笑点头,强作大方地笑笑,“我其实也理解秋葵家属。他们只是来要宝宝的,结果现在秋葵还在ICU里观察……虽然难免比较沮丧吧。”
她懂。
网上舆论常常都是患者不能质疑医院医生,可医生是人,也会犯错,机器尚有出错几率,何况人,有时候是学识不够,有时候是疏忽而致 ,有时候是……也有几个害群之马为论文病例数量等等东西故意隐瞒治疗风险……家属们有权利质疑医院,有权利要求真相,因为这涉及的是一个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父母、子女、配偶的命。说“不能质疑医院医生”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她都懂。她甚至也可以理解云京三院“身上背着医疗纠纷的不可以申请升职”的政策,毕竟这位医生可能犯严重错误,虽然,面对多出来的意外纠纷、要耗进去的时间、精力,还有“副高”申请的延期,升职方面的变数,应笑难免心烦意乱,觉得她自己是这种谨慎的政策的无辜牺牲者,同时也会阴暗地想:“秋葵老公是不是就为钱啊?”
“不过,”应笑勉强打起精神,又说,“我不想被这件事情完全搅我的生活。既然无法改变什么,那就只有过好当下。看诊、治病,自己努力提升提升升副高的资质等等吧。说白,职称、工资,这些还是身外之物,为它们天天郁结归根究底是不值得的。”
人哪,应笑有些自嘲地想:最重要的还是“看开”。看开,一切都没那么难。
叶默知道应笑今年申请副高是够戗,明年也不好说,可能要晚两年甚至三年才能当上这个副高。她望望应笑的脸,点点头:“应笑,你好难得。”
听到这里,尤其是“你好难得”,角落里的邢天材默默地缩缩身子。
“哈哈哈哈,”应笑不想聊这个,要扛不住,她转移讨论话题,说起刚刚一个患者一直在问老公是否必须到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还用问嘛?!”实习生又漫画一般桀桀桀桀大笑起来,“又是一个老公担心在咱们这遇到熟人,被别人知道他不能生的呗!!!”
应笑:“……嗯。”
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实习生的这个说法。或者丈夫行动不便?
几个医生聊会儿,应笑觉得时间好像差不多,便跟大家拜拜,拎着包包,走出科室。
结果,没想到,她才刚刚走进走廊,刚离开的患者冬辉就把应笑给堵在走廊上!
“应医生,我……我……”冬辉再次恳求道,“应医生,我的丈夫真的不能到场,你能不能通融通融啊?”
“……”应笑再次问,“他为什么不能到场呢?”
冬辉几番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事情。
原来,冬辉丈夫竟是一个驻边军人!!!在西藏山南军分区长期守卫雪域高原。而冬辉自己事业在此,并不方便随军。
冬辉说:“他……他守卫边疆四年多,一共回家三次,加在一起不到90天。我们两个每回只有两三个月可以备孕,两三年,还没怀上……我们……我们两个都希望有我们自己的小宝宝。我知道,我们即使有孩子,我也是‘丧偶式育儿’,但没办法,家事小,国事重,有国才有家嘛。他爱我,也爱孩子,孩子懂得爱与责任,将来不比人家差的。”
第40章 【二更】
说完,冬辉有些一些沮丧地道:“可是,三次人授,一次试管,这加一起最少最少四个月了,我老公他根本没有这么长的假期。他一年半回来一次,一次回来两三个月。”
“啊……”听到冬辉这个理由,应笑笑了,“这就好办了。”
冬辉:“???”
应笑表情轻松起来:“云京三院现在就有全国最大的精子库。精子库一方面储存捐精,将捐献者的精子给无精症的患者使用,令一方面呢它也是个‘精子银行’,有需要的男性患者储存精子、上个保险。我们这里60%存精者是恶性肿瘤的患者,要化疗或者放疗,40%是高危职业的工作者,比如军人、警察、消防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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