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哦,对。】云京三院是P大的附属医院,其实叫“P大附属云京市第三人民医院”,作为教学医院,他们有教师职称和医师职称,有教师职称的就还有教学任务,需要授课。穆济生的某个老师就是云京三院主任医师这事儿并不稀奇。
【我详细地问了问。】穆济生又打字,【邢天材他目前为止竞争力是不大够的。共一分数需要打折,而邢天材的另篇文章只是一个统计源,分数比较低。】职称评审是打分的,一篇SCI多少分,一篇中文核心多少分,一篇科技核心多少分……而共同一作要打对折。
“对,科研方面确实不行,不过这么多年第二作者第三作者第N作者邢天材也攒了几篇,也有分的,只是不多。去年叶默还带着他完成了一篇论文呢。况且,我们两个那篇论文影响因子很高的,打折之后也不低。”应笑直接回了语音,“而且邢医生在医疗、教学这两方面很下功夫,攒分数。他未必上不去的。我估计啊,他现在在上也行不上也行的中间状态。”云京三院打分分为科研、医疗、教学三块。邢天材与应笑两人现在都是讲师职称。讲师很容易,一篇论文就可以了,博士都不用,硕士就OK,而邢天材年纪较大,下基层早下完了,这一年来邢天材一直在攒课时数,有大课就去上大课,没有大课也接受小课,因为大课还有小课的分数也不一样。而应笑呢,为了副高的资质,这两三年要下基层,忙忙活活的,课时数没邢天材多,何况邢天材这个人本就很懂人际交往,总能找到上课机会。他们科室还没有夜班,申请副高不需要值一整年的住院总,时间更多。同时,因为应笑要花功夫写论文,而邢天材是打下手,邢天材也经常帮着科室医生值值班,尤其是帮年初一个刚刚怀孕的女医生,因此,他的门诊以及手术也统统比应笑更多。职称考试则非常简单,邢天材与应笑二人全都报名了今年的,问题不大。
不过,应笑估计邢天材是升不上去副教授的。想要晋升副教授就必须要有市里课题,而且据说云京三院马上要像XH等等看齐,要有“国自然”,就是国家课题,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国家课题申请难度无比巨大,云京三院一年可能就能拿到二三十个,XH、FD等等大佬医院一大群人每年四月写材料写到头秃,还是一个课题都拿不到,万年老主治,最后只能跳槽走人。论文能买、能抢,可课题申请需要过五关斩六将,做不得假。内卷也卷到医院里了。
穆济生沉默一下,又说:【而且,大家最后还要答辩的。有时候,评审问的非常刁钻,邢医生的学术能力说不定会受到质疑。】
【哈哈,】应笑说,【越刁越好。】不过应笑非常清楚,邢天材是能通过的。邢医生他“抢论文”而不是“买论文”,一个考量可能就是这样容易通过答辩——如果通篇论文别人代写,他就可能手忙脚乱,而现在呢,邢天材是真正参与那篇论文的书写了的,而且,因为自作主张增加病例,他自己的本身贡献就能算上“共一作者”也说不定。他另一个这样做的考量当然就是这样起码不会被开——买卖论文被发现了,或者造假数据被发现了,云京三院会解聘的。何况SCI级别的论文特别特别贵,邢天材则是一个特别节省的男人。
【他真未必能通过。还有,最重要的是,】穆济生又道,【评审们会考虑科室,但这东西并不重要。就算他今年上了,你明年也能上,甚至说,你们两个一起申请都可能一起评上。新的院长上任以后职称评选规则变了,去年开始主要看分数了,不搞分配。】
“……咦?”应笑惊了,再次发语音,“可是,正高副高名额有限,不能集中在某科室呀。正高级别很多时候是退一个、升一个的。”他们医院有48个科室呢。平均每个科室平均每三年才能轮上一个。过去是每年七月发高级职称报名的通知,公布正高副高的合计职数与各个科室的岗位职数。
【对,】穆济生说,【但并没有那么僵化。改规则了,不搞平衡了。如果没有很强的理由,分数高的不会下来的。现在分数是公示的,最后,每一个申请的人都能收到人事部的分数排名表,他能看到他自己和其他人的最终分数,很透明公开。】
【哦哦哦哦,原来如此……真好。】他们科室前面一个申请的人还是叶默,将近两年以前。当时不是这样子的,只有最后名单是公示的。
应笑瞬间高兴起来。
虽然因为医疗纠纷她大概率今年还是申请不了,可是,比起晚几年,“只晚一年”已经足够她高兴了。当然,前提是这医疗纠纷一年之内可以解决。
她觉得,跟穆济生在一起后,自己生活的确是在越来越好的。那两个词怎么说的,“触底反弹”“否极泰来”。而穆医生呢,就是带来转折点的人。
这时应笑看见穆济生今天晚上第一次发了语音。
她点开,对方声音是低沉的:“笑笑,去阳台吗?”
“阳台?好呀。”应笑觉得挺有意思,于是换了一套较厚的居家服,拉开拉门,走上阳台。
“天天家园”一层两套的格局是一模一样的,互为镜面,因此,应笑客厅的阳台与穆济生客厅的阳台之间仅仅隔着一个电梯的宽度。作为老小区,阳台不是封闭式的,而是敞开的。此时云京初春的风轻轻拂过她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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