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得晚,想她,就来了。
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盛水的纸杯,有客人来过?
随口一问罢了,不想,却遭来她凉凉的一句:不关你事。
他不作声。她走进卧室去了,他在沙发坐下,无意间,目光注意到那张奥运会开幕式门票,眼睑一抬,拿过来。
开幕式最贵的入场券。
他另只手无意识地轻轻按在裤兜,里面也有两张票,最便宜的,同事转手送他的。
想和她周五一同去看,可现在,突然有点拿不出手。
周霁佑走出卧室,撞见他手里拿着那张门票,他偏头看她,问:你要去看?
嗯,买的。她瞎编。
他把票放回去,你缺钱的话,跟我说。
周霁佑错愕半秒,盯他神色,分明透着一股认真,想起他之前说过想包养她,微微带点儿好笑,说:你有多少?
他看出她的不屑一顾,没应答。
周霁佑揶揄地挑起眉梢:打肿脸充胖子了?
他不置一词,简洁利落地直接将工资卡搁面前茶几,全部家当都在这。
周霁佑一下哑然失语,心头更是翻涌难言。
她不知他为何突然开此话题,她只知,烦,越来越烦,她讨厌这种被他搅得浑身特别无力的感觉,尤其是她今晚心情原本就不好。
莫名其妙。她丢下他,郁气冲冲地转身返回卧室,没洗澡,没换衣服就撂下话,我要睡了,你走的时候不用叫我。
门咣地关上,空气里似余有绕梁回音。
她脾气来得突然,沈飞白坐在那儿,久久未动。
***
翌日,播音组内部召开业务学习,沈飞白手机丢在办公桌,没有随身携带。结束后回来,意外看见二十多条未接来电。
回拨,沈心羽语气哀怨地接听:哥,你怎么才回电话啊。
沈飞白:怎么了?
沈心羽说:我在你们电视台楼下,保安不让进,我都等你半天了。
他一听,立刻起身向外走,怎么一声不吭就来北京了?
她娇俏地说:想给你惊喜嘛。
你一个人?
对啊,我不一个人,还能有谁陪我。
沈心羽行李不多,只带了一个21寸的行李箱。沈飞白请了假,带她前往租住的地方。
普通住宅小区,两室一厅,客厅和卫生间都很小。平时为了省点电,空调几乎不开,怕她热,破天荒地打开一次。
这是他毕业后才租的,沈心羽第一次来,左右来回打量,心里微酸:哥,你为什么不租大一点的房子?
沈飞白从冰箱里拿出一听饮料给她,哪有那么多钱租大点的。
沈心羽握着冰凉的易拉罐,小心翼翼问:你工资很低吗?
沈飞白看着她,她缩缩脖子,解释:我还以为在央视当主播待遇很好。
他没说话。
央视的待遇只属于中等水平,远远低于高收入群体。何况,他刚毕业一年,工作资历浅,工资自然还要更少一些。
他自己不觉得什么,吃喝不愁,开支够用。
可是,她呢?
她有自己的一套房,她买最贵的门票,他拿什么养她。
之前,做梦都想追她;现在,没追到,至少没完全追到,想努力挣钱养她,想和她烟火与共,想稳稳当当支起她头顶的一片天。
chapter 27
沈心羽尚未毕业,目前正是大三暑期,她和朋友约好去香港玩,恰逢奥运,便提前来北京凑凑热闹。沈飞白预备将卧室让给她住,他睡客厅沙发,沈心羽直言拒绝:不用那么麻烦,我去住酒店。
一句话,沈飞白眸光转向她,黑得纯粹;声调平稳,辨不出喜怒:住什么酒店,就住这。
沈心羽环顾四周,客厅狭窄,家具半旧不新,空调吹风还带微微的噪音,臀下坐着的沙发也硬邦邦得不舒服。
哥,我有钱。她脱口而出,似在强调。
是你的钱吗?
沈心羽噎住。
五个字,他说得慢条斯理,甚至没有一丝起伏,连基本的问句都称不上,并且,他神色也十分平和,不温不火,好似只是在和她探讨一桩稀疏平常的小事。可沈心羽知道,不是小事,他从来不认为这是小事。
你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当年爷爷要给你改名字的时候,你死都不肯。高考也是,翅膀硬了就往外飞。由始至终,你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外人。
她说着说着,眼眶一红,头颅低垂,哥,你明明可以过得更好
接她到家才刚十分钟,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朝失控的方向迅速偏离。
沈飞白不愿说太多,只言简意赅地提醒:心心,不要忘本。
不轻不重,意味深长,该点拨的都点拨到了。
沈心羽心猛烈地一震,埋着头,好半天才咕哝一句:都说了八百回了别叫我心心,听起来像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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