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乔不太懂:请缨是好还是不好?
张琪说:我也不知道。但你想啊,外景记者不得经常出差吗,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们这节目还总往贫困地区跑,但凡图安逸的人谁愿意啊。
景乔听着有点动容。
张琪不作停顿,继续说:反正他在我眼里和别的主播不一样。我跟你说一件事。网友在论坛里发了张截图,汶川地震,他做前方记者的时候,有一回在镜头前眼眶是泛红的。
***
周霁佑下课后,景乔带的设计方向考研班距离下课还早,她回休息室取了包,和一个已经毕业的师姐打声招呼后,便自行离开。
机构距离学校不算远,她晚上有课,打算走回去,晚饭计划在食堂解决。
刚踏出楼外,转弯,后面驶来一辆黑色奥迪,逐渐放缓车速,鸣笛。
她循声望,副驾车窗降下,周启扬冲她笑,随即将车停下。
去哪儿,我送你。
周霁佑神情得当,礼貌回:回学校。就在跟前,不用送。
哪知,他倾身过来,由内敞开副驾车门,上来吧,我刚好也要回校办点事。
周霁佑目露不可察的一丝不悦,没再拒绝,依言上车。
听说你一个人住校外?车重新上路,周启扬看似无意地问。
周霁佑心里的异样感加重:嗯。
哪里?他轻轻笑了笑,眼角瞥向她。
周霁佑不再因为他是机构老板而客气,冷声:周师兄的问题未免也太多了。
周启扬不仅没恼,而且还低低地笑出一声,隔几秒,说:你防备心不用那么大,我并无恶意。
周霁佑歪头看窗外,不理会,用肢体语言明确划清界限。
周启扬失笑,一开始没准备说,但到这节骨眼,似乎不表明身份以后会被她划入重点隔绝行列。
我爷爷在辽宁原先是做煤矿生意的,到我父亲这一辈,开始把资金投入到餐饮行业,这也是我为什么也会在北京开连锁餐厅的原因。
周霁佑看着窗外街景皱眉,开始不耐烦。
周启扬:他老人家前两年肺癌晚期过世了,唯一的兄弟也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离世,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年轻时候追着一个美国女孩到北京,生了一个儿子,听说,他死后没多久,美国女人丢下儿子回国了,儿子结婚后又离婚,独自抚养一个女儿。
在他说到美国女人丢下儿子回国的时候,周霁佑心悸地转回头。
第39节
车开进校内,车速适当减慢。
周启扬没看她,自顾自往下说:我爷爷和这个儿子偶尔会有联络,他还给老爷子寄过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很漂亮,我在爷爷抽屉里见过。小女孩的母亲是纯正的中国人,相比较而言,她只是有点混血的影子,但又不太像。
周霁佑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
周启扬把车停在路边,手从方向盘放下,随意搭腿上拍两下,嘴角一抹和善的笑容,偏头与她对视:照片背面写着女孩的名字,她叫周霁佑。霁,光风霁月的霁。佑,护佑的佑。她父亲希望她被上天庇佑,可以一生顺遂。
毫无征兆地天降远亲,周霁佑并不感到惊喜。缓过惊讶的那股劲儿,她拣出关键:你早就知道是我?
周启扬轻笑:我托人确认了一下。
周霁佑反应敏锐:你查我。
她表情严肃,周启扬笑意浓厚:我说小堂妹,这是善意的调查,你能不能放轻松一点?
周霁佑盯着他,他很坦然,也很认真,并不像是在随意认亲,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她有点恍然,摇头哼地一笑:怪不得你上回说和我本家很亲切。
周启扬点头:你看,我都有提醒过你是不是?
他语气带点儿调侃,眼神温和磊落,周霁佑轻耸肩,不打算和他争辩。
恰在这时,主驾驶座的车窗被人在外面敲响,周启扬的视线对着她,她在他回头的时候率先看清窗外人的面容。
是冯诗蓝。
车窗玻璃原本只降下一小截细缝,周启扬按键后,整块全部落下,冯诗蓝看清副驾坐着的人是谁,微微一滞。
周师兄,我刚好路过,认出你的车牌号,看车里有人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冯诗蓝对周启扬微笑,而后又将目光移向副驾,怎么这么巧,周师妹你也在。
周霁佑睨着她,玩味的口吻:是挺巧的。
周启扬眉目不变,只略微自夸地笑道:看来我车牌号选的数字还真挺吉利,人人都能记住。
冯诗蓝一怔,抿唇扬起嘴角:对啊,就是因为特别吉利,我搭师兄便车的时候看一眼就记住了。
尾音处,和周霁佑轻一对眼。
周霁佑心中冷笑,她话里有话,在提醒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坐进周启扬的车里。她不由想起,景乔之前曾说,冯诗蓝八成看上了周启扬,看来不是八成,是十成才对。
周霁佑打开车门,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周启扬喊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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