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薛霏霏暂住的小院迎来一位难得的客人。
“阁主,这是我家姑娘命我送来的,阁主先前配制的药,现在已经做好了。”雁儿将一只锦盒奉上。
薛霏霏接过,打开就见里面躺着四颗药丸,散发着浅浅的草药香。
“东西我收到了,回去告诉媚儿,说我谢谢她了。”薛霏霏扣上锦盒,道。
雁儿道了声“是”,却没有立即就走,反而迟疑道:“我们姑娘说,这药凶险得很,阁主要不要去我们那儿,好歹有个照应。”
看来媚儿始终还是放心不下。薛霏霏轻轻笑道:“不妨事,我自有主意。”
雁儿走后没多久,薛霏霏就从锦盒里拿起一枚药丸,就着桌上已经温凉的白开水送了下去。
吃完了药,她回去床上躺下,盖好被子,静静阖上了眼。
初二的早上,连翘照例来给薛霏霏送早饭,却不见她起来。连翘觉得奇怪,走去她床前一瞧,吓了一大跳,只见薛霏霏面上绯红,额头上都是沁出的细密汗珠,她的手尚未挨到薛霏霏的额头,就已经感觉到了她那异于常人的温度。
连翘着急忙慌叫来了张巧儿,自己则跑去请了霍嘉丰和霍夫人。
霍夫人来给薛霏霏把了脉。上次她给薛霏霏把脉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的脉象很是奇怪了,今日再一诊,愈发觉得怪异了。
“你们知道她吃了什么吗?”霍夫人皱眉问道。
张巧儿和连翘都摇头:“吃的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今天突然就这样了。”
霍夫人叹气:“许是毒伤发作了。”
“那箭上的毒?”霍嘉丰焦急道,“这些日子我见她好多了,还以为毒已经清了呢。”
“傻小子,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被清了?”霍夫人无奈,“我虽是行医的,却不懂毒,只是我看她这样,咱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看她自己了,若是能熬过这关,后面或许就好了。”
她这话完全没法安慰到霍嘉丰,他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问他娘:“您想想看给她开点什么药吃?光是这样烧怎么行?该烧傻了。”
霍夫人道:“越是她这个样子,就更不能随便用药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恐怕会雪上加霜。”她说着顿了顿,又道,“现而今唯一保险的法子,就是拿冷毛巾给她敷着。”
霍嘉丰知道他娘不是在诓他,他定定看了床上不省人事的薛霏霏,恨不能替她受苦。
第十三章
薛霏霏一连昏迷了三天。
这三天里,张巧儿和连翘轮流守在她身边,为她擦洗身子,更换冰敷毛巾。霍嘉丰心急如焚,但又无计可施,更做不来张巧儿和连翘的事,只能守在外头干着急。
期间李沅芷又来了一次,见霍嘉丰嘴唇都起了皮,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想了想,还是赌气甩手走了。
就这么人仰马翻地过了三日。这天傍晚的时候,守在薛霏霏床头跟前的霍嘉丰做了个梦,他梦见那伙蒙面人又找到他们了,他一马当先去阻挡,回头喊其他人快跑,然后再一转头,就看见一柄刀闪着寒光劈向了自己。也就是这时候,他猛地就惊醒了。
这一睁眼,他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他很是费了些功夫,一团浆糊的脑子这才反应了过来:“小雪?你醒了!”他腾地坐了起来。
薛霏霏眨了下眼:“你怎么睡这儿了?”她很久没说话了,嗓子生涩得很。
霍嘉丰赶紧起身去倒了杯温水来,又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喂她喝了水,方道:“你还说呢,你可把我们都给吓死了。”他说着腾了一只手去试她额头上的温度,却不期她往旁边躲了下。
“你躲啥啊?还躲,这几天我都是这么看你还发烧不发烧的。”霍嘉丰堵着气说道,手背还是贴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手背有点凉。薛霏霏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她睡了一觉起来,霍嘉丰突然就这么强硬了起来呢?
“嗯,烧退了。”霍嘉丰收回了手,一本正经道。
薛霏霏面无表情看了他,看得他心里开始发虚。
“你这么看我干吗?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呢?”他佯装镇定。
只是他不经意就移开了的视线出卖了他,薛霏霏心里暗笑,面上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都睡着了。”
“哦,也是。”霍嘉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想起一事来,“我去叫我娘来,你昏迷了这几天,她也担心得很。”他说着就要走。
“哎,不用了。”薛霏霏叫住了他,“我觉得好多了,应该没事。”她说着伸出双手来,试着调动脉息,果然比先前好多了,那药丸还是有用的。
“你不能乱动,”霍嘉丰在一旁唠叨着,“你胸口的箭伤还没好呢,小心扯裂了伤口。”
“知道了,不用你多说。”薛霏霏道,寻思着等吃完那剩下的三粒药丸,自己的伤就该痊愈了。内外伤一好,也就该启程回去了,这小院虽住着舒坦,但到底不是能住上一辈子的地方。
“你才醒,又想什么呢?”霍嘉丰见她不说话,便问。
薛霏霏摇摇头:“没什么。”
霍嘉丰看她半晌,突然就叹了声气,在那张凳子上又坐了下来:“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万一你要是一睡不起,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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