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丰抬头望上去,原来才不见了唐莺,她是到这里来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唐莺身侧,霍嘉丰望着那个好久未见的容颜,背后的灯光照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看得他一时都忘了要开口打招呼。
然而薛霏霏冷淡开口:“师兄你当我们还是三岁孩童呢,玩这一套。”
她第一句话却不是跟自己说的,这让霍嘉丰有些失落。
见自己的小伎俩被当场戳破,周硕哈哈笑着从霍嘉丰背后跳了出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他向薛霏霏展示着霍嘉丰。
薛霏霏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无聊。”说罢她再不给他二人眼色,吱呀一声又关上了窗户。
霍嘉丰更是失落了。
周硕拍了拍他的肩:“她刚是说我无聊呢,不是说你,你别往心里去,她这人就这样,脾气臭得很。”
他这话压根安慰不了霍嘉丰。霍嘉丰心道她还不如是说他无聊呢,好歹是跟他说话了,而不是像个树墩子一样被她给无视了。
这可真气人啊。
第二十八章
给老人家祝寿吃烤肉,这满京城估计也就薛霏霏师兄弟姐妹干得出来了。
霍嘉丰没什么兴致,肉没吃两口,酒倒喝了不少。就连号称“酒坛子”的周硕,见他豪饮都忍不住出言相劝:“你别看这酒甜丝丝的,后劲却大着呢,慢点喝吧。你要真喜欢,回头我给你送上几坛子,让你回家慢慢品去。”
然而霍嘉丰并不听劝。好在他酒品尚可,醉了之后也不吵不闹不说胡话,就静静窝在那里睡觉。
周硕怕他着凉,和秦远一道将他搬去了屋内。薛霏霏的宅子也是烧地龙的,就这么躺着也不会着凉,饶是如此,孙婆婆还是让薛霏霏拿出床被子来给他盖上。薛霏霏很是不情愿,但碍着孙婆婆的面子,她还是照做了。
一时夜深,众人就要散了,孙婆婆留宿薛宅,周硕夫妇和秦远都是要各自回家去的,只是霍嘉丰还沉沉睡着,也不好挪动,孙婆婆做主就让他继续睡在薛霏霏家——横竖这里空房子多,孙婆婆如是说道。
霍嘉丰不走,连翘和张巧儿也放心不下,薛霏霏清楚她们的心思,干脆就叫她们也留下照顾霍嘉丰,只让忍冬和立春回去了。
张巧儿跟着薛霏霏去拿被褥。拿到之后她却不走,支支吾吾却又说不出话来。
薛霏霏合上柜门,转身见她还在,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
张巧儿心一横,问道:“如果我当初跟了你走,我是不是就会跟立春一样出人头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到哪里都会被人以为是跟连翘一样的家生婢女。”
薛霏霏懂她的意思,所以她摇了头:“这世上最没有用的词便是‘如果当初’。相信我,就算你能回到过去,你依旧会做出跟当时一样的选择。”
张巧儿声音苦涩:“小雪姐姐,你对我就这样没有信心吗?”
薛霏霏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了,她有些好笑,但还是说道:“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而是你自己已经证明了,你不是我要的人。是你先放弃了我,你要清楚这一点,至于你是为了什么,我想你心里很清楚。”
张巧儿垂首无语。
薛霏霏也不愿再同她说许多,抬脚就往外去。
“如果我说我现在想通了呢?”张巧儿的话从薛霏霏背后传来,“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薛霏霏顿足,她一手扶上门框,无声叹了口气:“我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她微微侧过了头,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这样直接有些太打击人了,她又道,“再给你个忠告吧,既一开始就做了选择,不管后面的路如何难走,都不要后悔。因为那个选择是你当时认为最好的决定,不要辜负了那时的心思。”
说完这些,她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张巧儿抱着被褥站了良久,几滴泪滑落在她怀中的被褥上,晕出一圈印记。
第二日霍嘉丰醒来,发现此处不是自己的卧室,可连翘与张巧儿都在,一问她们才知道原来自己昨晚是喝醉了,孙婆婆留他们住下了。
霍嘉丰才宽泛了下,意识到这原来是薛霏霏的房子,唯恐自己酒醉之后有什么行为不端言语不敬的地方。好在张巧儿告知他只是睡着了,他这才放心,起身说要去向薛霏霏和孙婆婆道谢。
连翘一边收拾了被褥,一边笑道:“还等你这时候去道谢呢,人家薛大人和孙院正一大早就起来了,这会子恐怕都在宫里待上半天了。”
霍嘉丰看了眼滴漏,不禁面露赧色,果然自己还是丢脸了。
此后几天在宫里碰见,霍嘉丰都恨不得躲着薛霏霏走,惹得王青奇怪道:“你怎么他了,怎么怕你怕成这个样子?”
薛霏霏自己也纳闷呢,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过完正月,天气便一日日暖和了起来。
春困秋乏,这天午后日头正好,晒得整个紫宸宫的人都脑袋昏昏,听说圣上歇了午觉,其他人也就偷溜着躲懒去了。
霍嘉丰甚少有午睡的时候,恰好近日比较闲,他见院子里一盆桃花开得喧闹,干脆搬了笔墨纸砚出去,就着那盆桃花着墨。
皇后李明泽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跟他的內侍黄兴才要唱喏,就被李明泽抬手制止了。他令众人留在原地,自己则轻手轻脚走到了霍嘉丰背后,他探头望去,只见那铺开的澄心纸上,赫然一片桃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