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凝向身侧,竹笙心吊起,五指微拢,想要扣紧司清颜手心。
“我没有要出尔反尔”
掌心贴着手背擦过…
她松开了。
竹笙僵硬的顿住动作。
“你,你别哭了…”
她迈向方齐溪,一如先时她哄他。
周遭的一切仿佛一下远去。
心像是被狠狠刺了下,竹笙酸涩的眨眨眼,五指拢起,缓缓落下。
好端端的,她也没对他说啥重话,怎么就哭起来了?
司清颜皱眉,抬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颊侧掌心迟迟不落,像是在在意什么,方齐溪眸光微闪,看向她身后,视线在半空交汇,那袭水青色身影脸色灰败,直勾勾的望着他和他身前的人。
方齐溪唇微抿,突如其来的有些痛快。
他收回视线,一瞬贴上司清颜手背,按在脸上。
“殿下,春日宴,您…您会来的,对吗?”
泣音未散,方齐溪微扬起额,深深凝住凤眸,任由泪水肆虐。
“您会来的,是不是?”
“是…”
这人是水做的吗,司清颜心中大叹,抬起手无奈的抹抹他脸,“别哭了,方府丢了个宝贝疙瘩,你要是回去再红一双眼,本殿可就该被御史大人拿笔戳脊梁骨了。”
“嗤~,母亲可没像殿下这般不讲理儿”,摇摇司清颜手心,方齐溪得意的瞄一眼竹笙,皱皱小鼻子,娇嗔,“殿下,齐溪都没来得及用膳就急着出来了,您得赔~”
赔?
司清颜顿住,下意识想要回头。
方齐溪却是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攀上她衣襟,一脸不依:“殿下莫不是想要在卉春楼用膳?”
“爹爹说外头的菜式,虽然瞧着新鲜,却难免搅和些不干净的东西。”
方齐溪眉眼含笑,像是意有所指。
“若是沾了口,其他倒是不打紧,就怕得了兴,反倒惹出一身好歹来,那可就不值当了。”
司清颜猛然一凛,刹时两腮发烫:“既…既如此,那便回方府再用吧。”
“多谢殿下愿送齐溪回去~”
娇憨的收回手,方齐溪高兴的弯起眸,精致的眉眼显出烂漫。
他晕红脸,终是有了世家子的矜持。
这--
司清颜噎住,凤眼瞧向隐一,窜到喉咙口的话,霎时被塞了回去。
啧啧啧,隐一事不关己的摇摇头,愉悦的瞥向窗外,赵大夫看在眼里,十分熟稔人情世故的摸摸下巴,轻咳一声。
“殿下有伤在身,不宜走动。”
司清颜眼一亮,赞赏的觑眼仁心医者的老妇,刹那望向方齐溪,露出为难。
“殿下受伤了?伤在哪!”
方齐溪立时急躁起来,先时听到那番话,又见两人姿态亲密,想当然尔的以为她,她是那…那什么过度,才显得的容颜憔悴。
未曾想还有这一层关系。
“殿下”,方齐溪探手欲要察看伤口,临触到衣襟,却是像惧洪水猛兽似的缩了回去。
他跺跺脚,语速极快速的气恼:“您都病殃殃了,为何还要来这腌臜地儿!这市井九流的庸医,哪比得上正经的大夫!”
“谁是庸医!”
赵大夫气了个仰倒,吹鼻子瞪眼的冲上前。
“你说谁是庸医!”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司清颜阻拦不及,堪堪挡在方齐溪身前,抵住赵大夫肩膀,无奈叹气。
医者最在意,最斤斤计较的,便是自个儿的医术,哪能容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郎君置喙。
方齐溪这话吐的太快,简直是把人得罪死了。
“难道不是?”
微移一步,方齐溪从司清颜身后探出脑袋,他最瞧不惯这些下三滥,与混人为伍的小民。
“否则好好的医者,怎会沦落到妓院!”
“妓…妓院?!”
赵大夫瞪大眼,闪过不可置信。
“你说---,这是妓院!”
哼,站着盛京最大妓院的地儿,装的倒是像,不就是想攀附权贵么?
还敢阻拦殿下送他回去,也不瞧瞧他是哪个府的郎君,就敢替一个妓子出头!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方齐溪再接再厉:“明摆着的事儿,你装什么傻,否则哪家儿郎诊脉,会如此不讲究?你当盛京是什么地儿,穷乡僻壤么?你一个大夫,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替殿下诊脉!简直不知所谓!”
“你,你…!”
赵大夫扫一眼在场诸人,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躲躲闪闪,缄默不言的,话分明不假。
好,好啊,这一辈子的名声,算是毁在这上头了。
赵大夫哑巴吃黄连,有苦没法吐。
若是寻常人,还能讨个说法,偏这,没一个是能得罪的。
“老妇医术不精,羞于出诊,这就告辞!”
司清颜眉心一跳,未及开口。
赵大夫便愤懑甩袖,敢怒不敢言的瞪她一眼,大步冲出门,一下就消失在画廊尽处。
“你…”,司清颜欲言重话,可一看方齐溪娇娇怯怯的模样,霎时止住口,没敢往下说。
实在怕极了他说哭就哭的脾性。
罢了,先送这祖宗回去。
司清颜按按鼻梁,抬眸看向隐一:“你留这照看,本殿去去就回,若有万一,你做的好事,咱们有的是时间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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