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徐狱丞了”,感受着手下格外结实的筋骨,司清颜微眯下眼,自若的收回手,背向身后。
司清颜光站着,却再没了话,徐禾顶着头顶若有若无似的打量,蓦地觉出了些尴尬:“现下刑房无人,殿下,不若去瞧瞧。”
“是呀,殿下,您不就是为这来的嘛”,尤主簿见司清颜神色突然有些奇怪,赶忙附和道,“反正有徐禾在前头领着,殿下先去瞧瞧,也好尽快熟悉审讯流程不是”
“当日在绮香源陪侍的都有谁”,司清颜沉吟半晌,方才启唇,“徐狱丞不若就带本殿去见见他们。”
“诺”,见司清颜神情似没了异样,徐禾躬身刹那,瞬间松了一口气,“此处是女监,男监在另一头,殿下这边请。”
第54章 男监
随着男监死牢的第二道闸门缓缓开启,能望见的除了几根全是圆木围成的一排排小隔间,便再无其他,十米之外,豆大的油灯火微弱的挣扎跳跃,‘噗噗’的几声响后,一大片暗色迅速笼罩逼近,黑漆漆的,仿佛能吞噬一切。
但司清颜一行三人的动作却未有凝滞,仍然速度不减的向前迈着。
同一时刻的五步开外,像是迫不及待配乐似的发出了阵怪异的吞咽声响,本着人类天生的猎奇心理,司清颜毫无意外的将目光凝向了那处--
一只连半片碎肉也无,光剩个肱骨在那里的臂膀赫然映入眼帘,连接在腕骨下不停扒拉着臭鼠头的,与其说是手,倒不如用套了层皮的指骨架形容,显得更贴切。
这样的一副场景,像极了午夜凶铃中从枯井口攀出的骷髅爪。
连在现代不知看了多少尸检现场的她都忍不住脑门一凉,徐禾是狱丞,早已看惯此景,面不改色的倒还好说,可身侧常年居着文职,一直在文案堆里捣鼓的尤主簿神色竟然也平静的未有丝毫异样,就不得不让司清颜感到匪夷所思。
随着四周空气越来越森冷,惨叫声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司清颜跟在徐禾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再没随意的往栅栏里瞄。
“殿下”
略微泛着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司清颜小心的敛下眸,侧过了脑袋:“何事?”
“这条道,小的从十余岁就开始独个走,到如今,大约也有十余个年头了,就是闭着眼也能逛到底,一时疏忽未能带上火折子,劳累您也得跟着摸黑走,是小的考虑不周,还望殿下大人大量,恕了小的的轻忽之罪。”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司清颜尬笑着转回脸,想轻挥两下表示自个儿不在意,但刚抬起手,忽的想到乌漆嘛黑的就是她隔空举拳揍上去,徐禾也未必能察觉到,就歇了要矫饰的费力心思。
“殿下宽宏,果与坊间相传的谦和仁爱并无二样,小的耳闻已久,今日是撞上大运,才能见到您这个真人呐。”
恐怖片里独有的沙哑旁白,再配上这样似叹非叹的语气,响在眼前这个阴森黑暗的环境里,好似鬼魅般飘出了阵回音,唯恐徐禾再制造出什么别样音效,司清颜抱起臂,再没出声与其寒暄。
徐禾仿佛察觉了什么,也没再开口说话,脚下的步子却加大了,黑暗中衣物摩挲声越发清晰,司清颜听着响,跟着转过了道弯,走动间带起些气流,眼前光线竟些微的忽闪了下,但总算是亮堂了些。
“这是什么?”,见四壁较先前宽阔,地面也干净不少,司清颜不由抬眸打量了眼被单独安置在过道右墙间的漆黑雕像。
“这是狱神龛,据老狱丞们说,拿它镇邪,极为灵验,大牢阴气重,供奉其像,正合适不过”,徐禾略停下步,极为简洁的解释了句,说完侧转身,朝左向间迈去,“殿下,卉春楼一众妓子就关押在此处,您这边请。”
阴气重?
司清颜微挑下眉,紧跟着跨过半开的沉重铁门。
“殿,殿下?”
一阵铁镣刮蹭地面,极为刺耳,司清颜顺声望去,入眼皆是一片披头散发,脂粉污浊的,已经瞧不清五官的面容,凌乱衣衫下染着污迹的双手紧紧攀着圆木,不经意间瞧去,像极了某种不知名的透明死物,唯有眼睛里乍然亮起的光泽,还证明着他们是个活物。
“去去去,都散开!”,尤主簿堵着鼻直挥手,插在稀疏发间的黑金木钗顷刻摇摇欲坠,晃荡着垂在鬓旁,正一下一下的戳着太阳穴。
被连关押的这几日,一众妓子早已惊惧的不成样,花倌主的那一声叫唤,一下让众人燃起了希冀,此刻的他们哪还顾得上其他,当即大呼起了冤枉。
狭仄的空间里,一时间回声无数。
一群妓子,还敢蹬鼻子上脸!
徐禾皱紧眉,反手拔了腰间的乌筋鞭,狠狠甩向圆木:“都给老娘安静!”
“啊——”,众小倌惨白着脸,争着向后涌去,慌乱中,撞肩踩脚,倒下一片。
“徐狱丞!”
没有怜悯,没有迟疑,有的只是冷血和暴戾
戏中的精湛演绎,真真切切的,就发生在眼前,司清颜蹙了眉尖,猛的跨近栅栏,拦在了徐禾身前。
“剩下的,本殿自有打算,你不若就去外间候着吧。”
“那卑职?”,尤主簿见司清颜欲挥退徐禾,当即迫不及待的也想跟着出去。
司清颜蹙着眉,望向插着乌金木钗的花白脑袋:“怎么,你想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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