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阿姐…,阿姐死了!
周栗珊呆愣在地,浑然不觉二人已经走远,窝在草丛堆里,眼神空洞洞的,虚视前方。
他与阿姐生的不像,是一前一后落地的,他生的美,总被御史君嫌弃妖妖娆娆的,不像样,阿姐却赞他容色好,是唯一一个说他是贵人命,将来定是会入宫常伴君侧的。
那时他还小,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贵人,就意味着可以像御史君那样随意发落下人,餐餐吃到饱饭的。
是阿姐支撑着他挺了下来,真真正正的让他做上了贵人,可以不用再向御史君跪拜的贵人。
他感激阿姐,别人讨厌她,他却觉得阿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每次陛下赏下什么,他一定会捎带一份予阿姐,就像小时候被御史君关在柴房饿肚子,阿姐偷偷从门缝给他塞馍馍一样。
他永远忘不了阿姐对他的好,阿姐说他会成为贵人,他一直坚信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将御史君踩在脚下,让御史君再也欺负不了他们。
可是,阿姐死了,阿…阿姐不在了…
周栗珊紧紧的抱着自己,周身黑漆漆的,只有些零星的几声蛙叫,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周栗珊感到了一丝迷茫。
他该怎么办呢
阿姐都不在了,没有人会为他高兴,赞他生的美,再也不会有人,会来担心他是不是饿着肚子了…
他又只剩一个人了。
没有阿姐,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周栗珊眸光渐渐坚定--
也许,他还能为阿姐做最后一件事。
天光微亮,所有人都还在香梦中,一道窈窕身影偷偷的躲在泔水车下,出了宫门。
片刻后,登闻鼓响彻青空,一声一声,如同雷点一般急促,晨光大亮,庞大的盛京城,所有的百姓都惊醒了。
第78章 制衡
朝阳灿灿,洒下大片金光。
太和门前,旌羽齐列,刀枪耀目,龙鳞卫将着鲜明甲胄,肃穆立于御道两侧。
“郑大人早~”
“钱大人好久不曾造访下官府上,怕不是为了大朝会之事,忙坏了~”
朝臣们各自为营,倒是破天荒的没有打起嘴仗。
谁过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热络面孔。
鲜红鹿绣官服老妇正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听着几个同僚恭维话,见大理寺卿吴恙过来,单臂搁起玉笏,一下更散漫了:“哦?是吴大人呐--”
“呀!秋大人也在~”
一看大自个儿几级的上司屈尊与她接话,吴恙面上一喜,当下上前挤开碍事的郑,钱二人,赶忙套近乎的执着玉笏行了两礼。
“下官眼拙,失礼失礼~”
“哈哈哈,几位今日倒是来的挺齐啊,看来这登闻鼓,久不闻声响,也不是半点作用也无啊。”
几个鬓发霜白的老狐狸,执着朝笏,听着声,纷纷斜眼望向来人处,见是个执着木笏的褐衣文官,几人眼底霎时划过几丝轻慢。
唯有吴恙调转身,执着玉笏,吊儿郎当的大笑---
“呦,是赵大人呀,你一个编经史子集的,怎么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赵世柳面皮白瘦,两弯吊梢眉微微下撇,嘴角噙笑,半丝恼意也无,扫了眼几人,淡淡拱手:“既是热闹,诸位都到了,下官又怎么能缺席呢?”
“缺席?”
吴恙不知为何,噗嗤一笑,摊开手,上下左右的比划,语气玩味:“我可听说那赵世絮一走,这镇国将军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换了不知多少批人,到如今还没闹腾完呢,赵大人如何来这看热闹?”
赵世柳被赵世絮打压了这么久,什么气没受过?
这点挠痒痒似的取笑,在她看来,完全不值一提,她面色不变,很是不以为然:“这是下官家务事,就不劳大人过问了,吴大人还是操心操心,这烫手山芋该怎么丢吧。”
“毕竟这瞿阳关可是边陲重镇,齐国公府兵多将广,更是威名赫赫,颜世女又是齐国公嫡嫡亲的外孙女,若是稍有不慎,你这断案之人,免不得就让人家给记恨上了~”
赵世柳姐俩好似的拍拍吴恙肩膀,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看得吴恙有些拳头发痒,眼神凉飕飕的,到底是没再张口说话。
“众卿进殿---”
高大巍峨的殿宇徐徐开启,宣唱掌监扬起拂尘,高亮嗓音瞬间穿破云层,万籁宁寂,大臣们敛容肃颜,执着朝笏,一步步,列队整齐的迈进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楼殿宇,巨龙盘旋,天子头戴九斛旒冕,高坐御台,底下群臣山呼万岁。
周栗珊被带进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恢弘场面,心神惊惧间,已是不自觉跪了下去。
“朕早有御令,凡敲登闻鼓者,需以性命相抵--”
栾凤浀安逸多年,早已被软磨心志,若是早朝可废,她连延迟三个时辰都嫌费事,直接高枕卧在美人乡了。
如今,这离她定的时辰还早着呢,她与美人酣畅淋漓的厮磨到大半夜,哪有精神处理这等琐碎?
明明都将杖责三十,改成午门斩首了,登闻鼓都形同虚设了,怎么还有人敢不怕死的来敲它?
太阳穴突突发疼,疲惫侵蚀着理智,栾凤浀点着膝盖,越发暴躁。
难道是死法太舒坦了?
那就改成五马分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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