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觉得眼眶有点酸胀,忙低头抹了下。
孩子大了,知道给她指望啦。
“妈,你怎么了?”
“热汽熏着眼了,”她若无其事道,又把剩下的往儿子那边推了几下,“快吃,上学要迟到了。”
“哎!”
这一段小插曲都被摄像机如实记录下来。
约莫十分钟后,一大碗米粉被吃得滴水不剩。
娘儿俩擦了嘴,又抓着书包出门。
镜头穿越层层水汽,目送粉红色小电驴喷出一股青烟,迎着旭日,吭哧吭哧跑远。
有时候一顿简单的早餐,却承载着许多人的希望。
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但落在镜头里,却只能记录色泽和形态。
所以运镜显得尤为重要。
先广角:
相较于午晚餐的结伴而行,来吃早餐的人大多是独行侠。
经历了一整夜的休憩,他们迫切地需要用美味来填补辘辘饥肠,调动新一天的热情。
这家餐馆用香气和信誉向南来北往的行人发出邀请。
无数人走出家门,呼着白汽,默默汇聚到这里。
新的一天,正式拉开帷幕。
山间云雾一般浓密的水汽,不断从后厨涌出,然后分散到服务员的手上,再传到每张餐桌上。
这里是美味的发源地,也是美食的传输链。
对于清江市的本土老百姓而言,米粉这种早餐并不多见。
可他们似乎对这家餐馆的老板有着近乎盲目的自信,只要对方敢做,他们就敢尝。
谁打从生下来就吃遍天下美食呢?
吃没吃过的,怕什么!
在氤氲的香气中,短暂的等待也成了享受。
他们搓着手,跟认识或不认识的食客们蜻蜓点水般打个招呼,嘴里说着熟悉或不熟悉的话,那一双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后厨。
那一方天地间,正孕育着难得的美味。
米粉从出锅到上桌,前后也不过几十秒。
经验丰富的老板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捞出,放入提前预热过的大海碗中,再慷慨地浇入高汤。
这可是精华!
每当有服务员端着餐盘经过,所有人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哪怕明知不可能是自己的,也一定要努力看几眼。
我点了牛肉,可又觉得邻桌的清汤不错;
他点了肥肠,可又不自觉对着我的牛肉流口水……
别人碗里的,总是最好的。
不多时,等候已久的餐盘终于上桌。
其实或许也并没有等太久,只是过分饱满的期待,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样难熬。
“咔哒!”
大海碗与桌面接触的瞬间,悬着的心终于落定,漫长的等待,正式宣告结束。
这个时候,祁安便会很贴心的给特写镜头:
廖记餐馆的高汤颇负盛名,有经验的食客们往往会先舀一勺汤,撅起嘴,“呼呼”吹几口。
汤里的油花已经被撇去十之七八,仅留下三二分,安静地趴伏在清澈见底的汤汁中。
微微一吹,就像活了似的,又像金色的游鱼,飞快地游动起来。
“嘶溜~”
一口热汤下肚,沉寂了一夜的肠胃都跟着缓缓舒展。
食客们不自觉眯起眼睛,发出悠长的,舒适的感慨。
“啊~”
真好!
先往嘴巴里扔一颗脆爽的小腌菜,然后等待津液泛滥的过程中,用筷子奋力夹起一大撮米粉。
对,一定要一大撮。
或许吃不了那么多,但第一下一定要多一些,才有满足感。
煮熟的米粉就像海面之下的冰山一般,在完全抽出之前,你根本猜不到底下还埋着多长!
用力抬高胳膊,看着它们一阵猛滑。
热气被拉出长长一条,似活过来的游龙。
很滑很弹,光洁的米粉表面不断有细小的汤汁溅起,在空中荡开一点,又乖乖落回去……
看清楚米粉全貌之后,才算了了一桩心事。
来啊,恰粉啊!
真正的行家讲究一气呵成:
入口前,气沉丹田,先咬住一头,然后用力一吸!
嘿嘿,这可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弄不好了,要被中间的汤汁呛到的。
懂行的人会让手中的筷子和嘴巴一起配合,一个往里吸,一个往上推。
“嘶溜溜~”
爽滑的米粉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口中,尾端在半空中甩起一道弯,干脆利落地消失在唇齿间。
一次性成功的人一边咀嚼,一边环顾四周,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里都透出得意:
你们,不行!
一波波食客来了又去,镜头快进,两个小时的早餐时间被压缩到极致。
刚出镜过的两位老人先后站起身来,倒背着手,慢悠悠往外走。
祈安见状跟上去,“两位去哪儿啊?”
两人脚步不停,“去给孙老哥吹一段儿!”
他们口中的孙老哥,是一位晚年以拾荒为生的老军人。
一直到他去世,那段被隐藏的历史才慢慢揭开。
经过各方不懈努力,终于在上个月,将孙大爷的骨灰迁到清江市烈士陵园。
镜头跟随宋大爷和李老爷子一起站在路边等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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