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糠菜半年粮,就是指一年之中,有半年用糠和菜代替充饥的粮食,菜就是野菜团子,那些黑色的、扎嘴的东西,很难吃,但必须吃。
因为粮食产量不够,不足以让所有人吃饱饭。
1958年,没有哪户普通人家能做到顿顿吃.精米白面。
姜萱尚且不清楚这一点。
她蹲在水龙头跟前,把菜叶子一片一片的撕开,用水流冲得干干净净。
郑西洲看了她半天,水管里的水哗啦啦地流,也不见姜萱洗菜的动作加快,依旧是慢悠悠的。
他扭过头,瞥了眼隔壁的邻居,只能揪住姜萱的耳朵,低声提醒:傻妞儿,你把水龙头关小点,在盆里洗菜不行吗?节约用水懂不懂?把你的资产阶级做派收一收。
姜萱:?
管天管地还管她洗菜啊?
郑西洲发现了她的迟钝,无奈地扶了扶额,在她耳边低语: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隔壁还有其它邻居呢,你洗菜那么浪费水,别人还以为你很有钱呢。
姜萱就是很有钱!
但是她的钱全部丢到了现代,现在就是一个穷光蛋。
郑西洲揪着她耳朵小声提醒,姜萱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在这个特殊的年月,穷才是最好的。
君不见,资产阶级都遭了殃,地主的土地都被没收了。
但凡露富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勤俭节约才是好习惯。
于是姜萱立马关掉了水龙头,可怜巴巴的、在一个很小的不锈钢小盆里洗菜。
洗完第一遍,盆里的水哗啦倒掉,再接一盆水,再开始洗第二遍。
第三遍的时候,郑西洲看不下去,又揪住了她白润的小耳朵,傻妞儿,有你这么洗菜的吗?你准备洗几遍?
13. 第 13 章 思想碰撞
姜萱把菜叶子细细地洗了三遍,终于肯下锅煮了几分钟,最后和挂面一块捞出来。
郑西洲做饭的水平很一般,勉强能吃,姜萱也是半斤八两,甚至比他还要差。
两人往碗里加点盐和醋,再加两滴芝麻油,简简单单的挂面便做好了,汤面卧着一个黄澄澄的鸡蛋,飘着淡淡的油花,闻着还挺香。
姜萱饿坏了,顾不上烫,小心地端起饭碗,回到房间,坐到桌上急得吃饭。
你怎么也不会做饭?
郑西洲说着,坐在她旁边,同样埋头大口吃面。
姜萱咬着鸡蛋,含糊道:谁规定女孩子必须要下厨做饭?反正我不会!
别指望她贤惠的洗手作羹汤。
郑西洲:
郑西洲眉头一跳,那你会做针线活吗?不会做饭,缝补衣裳总应该会吧?
也不会。姜萱小声说。
郑西洲深呼吸:算了,到时候帮我洗洗衣裳也行。
姜萱不吭声,慢吞吞地伸出双手,指甲圆润,十指纤细修长,葱白如玉,没有一丝辛劳的痕迹。
郑西洲彻底不说话了。
捡回来的不是贤惠媳妇儿,反倒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
到最后,收拾碗筷也是郑西洲自觉去的。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抬头便能看到一闪一闪的星星。
姜萱坐在门槛上,看着郑西洲脸色郁闷,不爽地蹲在水龙头前刷碗,心里止不住想笑。
大杂院很安静,偶有两个小男孩争吵打闹,不到片刻就被妇女照着脑袋抽了一巴掌。
吵什么吵?都给我回房睡觉!妇女骂骂咧咧。
不要!要吃面条!
我也要!
妇女尴尬地望了眼姜萱。
个子最矮的小男孩也看过来,似乎看出姜萱很好说话,炮弹一样地冲过来,气势汹汹道:我也要吃面条!
姜萱:?
想吃面条不找妈,找她干什么?没礼貌。
姜萱努力忽略小男孩油腻腻的头发和袖口,也不去看脏兮兮的黄鼻涕,温声道:乖,想吃面条是吧?去找你妈要。
不远处,郑西洲闻言,扑哧笑出了声。
姜萱懒得搭理他,更不想搭理眼前的熊孩子,直接站起身,转身回房间了。
小男孩抹了把鼻涕,当即赖在门口打滚,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我也要吃面条!给我吃!给我吃!
郑西洲掏掏耳朵,轻飘飘道:二蛋,你再继续赖着哭,别怪我拿板砖抽你啊。
二蛋喉头一哽,吓得捂住屁股,一溜烟就跑了。
姜萱躲在门内拍桌大笑。
郑西洲也想笑,把洗干净的碗筷塞进橱柜,然后关上了门,插上门闩。
姜萱:
姜萱笑不出来了,不是说今晚你去隔壁的柴房睡吗?
那也得让我收点利息啊。郑西洲意有所指。
什、什么利息?
郑西洲摸摸她细滑的脸颊,冷静地拍拍床,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姜萱吞吞口水,战战兢兢地坐到了他旁边。
先来说说你的事情。
他仰躺到床上,漫不经心地说:不会做饭,不会做针线活,不会洗衣裳你说说,你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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