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太招摇了?姜萱问。
郑西洲闻言,揪了揪她的马尾辫,轻声道:你男人又不是摆设。
姜萱,他话里有话,抬头望了眼长巷上方的天空,神色淡然,你记住了,在江东市,没有人敢来找我的麻烦,懂吗?
姜萱半懂不懂,只能点头哦了一声。
一个清清白白的家庭成分,一个退伍兵的名头,有这么厉害吗?
见她似乎没有领悟自己的深意,郑西洲笑了一下,没再说话,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眼底露出几分沉思。
这会儿正是傍晚,天边晚霞弥漫,晚风轻吹。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大都是下班的工人,灰头土脸的,穿得也是一水的灰蓝黑。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鲜亮,仿佛披着一层陈旧枯黄的雾气。
姜萱心想,怪不得郑西洲一眼看上了她。
她也发现了,这里的人很沉闷,不是说外表或者性格沉闷,而是一种自内往外散发的精神气。
他们朝气蓬勃,艰苦奋斗,却没有足够鲜活的轻松氛围,犹如生活碌碌,淹没了笑闹,一心惦记吃穿琐事,鸡毛蒜皮。
然而姜萱不一样,天性乐观,活泼又生动。她来自未来的现代化社会,娱乐至死的时代,自小不愁吃不愁穿,经济富裕,精神文化的熏陶也是相当丰富。
来到贫穷落后的1958年,她本身就是一个惹眼的存在。
郑西洲拉着她的手,一路穿街过巷,很快便到了电影院。
电影院不大,墙上贴着陈旧发黄的画报,包着头巾的男人把胳膊横在胸前,眼神坚毅,目视前方。
画报最底下写着电影名险战芦苇荡。
原来是剿匪的?
姜萱抬起头,又囧囧地看了眼画报上的男人,下意识寻找别的电影,最好是适合谈对象看的那种爱情文艺片!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这个年代的黑白电影好不好看呢?
售票窗口就在门口,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坐在里面,嗑着瓜子,桌上的收音机正播放着铿锵戏曲。
买票的时候,郑西洲随口问:现在放映的是哪个电影?
还能是哪个?剿杀土匪的呗。
赶巧了,郑西洲乐得说,我正想再看看这部电影呢!
姜萱:???
好歹是两人第一次约会,居然跑去看剿杀土匪的电影?
能不能有一点浪漫的气氛?
姜萱怀疑人生。
不等她插嘴,郑西洲拍板做了主,直接掏钱买票。
售票员收了六分钱,动作麻利,撕下两张粉红色小票,递到窗口前,翻白眼道:电影放完了趁早出来啊,别在里面赖着!
好嘞。郑西洲爽快应声。
买完票,姜萱也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跟我看电影,看什么不好?看杀土匪的?
郑西洲拍她后脑勺,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放映电影的那个机器只有一个,你不看这个电影,还能看哪个?
姜萱:
很快,走进电影院,姜萱便明白了郑西洲的意思。
原来所谓的电影院,就是一个全黑封闭的小房间,没错,前后左右只有这么一个小房间
压根没有现代电影院的那些一号二号三号放映厅的区分。
不仅如此,播放电影的那个辣鸡设备,姜萱也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白幕,一个投影机,大概就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古董,依稀在某些博物馆中见过。
姜萱再一次亲身体会到1958年的落后。
两人走进来时,前方的幕布上正播放着战火纷飞的场景,黑白色的单调画面,画质高糊堪忧。
姜萱心里的浪漫约会期待全部、全部化成了泡影。
心累地跟着郑西洲往后走,眼前光线昏暗,走两步就得被脚边的小凳子绊一跤。
又一次差点被绊倒的时候,郑西洲索性扶着她的腰,低声说:发什么呆?仔细看脚下的路。
姜萱欲哭无泪:我们别看电影了吧,去公园走走?
票都买了,不看白不看!
郑西洲拉着她往后坐,半路上猛地被一个人堵住路。
洲哥,你怎么也来看电影了?语气不是不惊喜。
姜萱抬头望去,原来是医院通风报信的那个黄毛。
郑西洲不想搭理他,一边去,别凑过来,我还带着你嫂子呢。
黄毛:
黄毛默默地坐回原位,假装自己不存在。
踹掉不识相的电灯泡,郑西洲和姜萱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两个闲置的小板凳,又找了一个靠近窗户通风的位置,坐下来安安静静看电影。
姜萱托着下巴,无聊地想睡觉。
郑西洲却看得津津有味,中间还捅了捅她的腰,安利道:你认真看看,后面就是去芦苇荡杀土匪的场面了,这里拍的特别好!
姜萱木着脸发问:你怎么知道后面就要杀土匪了?
我已经看过一遍了,能不知道吗?郑西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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