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望向四周,灰蒙蒙的街道,低矮的青砖瓦房,大字号的红色标语,无一不是古旧发黄的历史。
从今往后,她真的要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年代立足生存了。
工作只是第一步,赚钱,囤粮,发家致富,兴许还要在这里结婚生娃。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几乎没法想象。
姜萱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拉着郑西洲的手,认命道:走吧,我要去工作啦。
郑西洲没吭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跟着走进邮局。
一进门,正巧在办事窗口前看见了薛主任。
姜萱连忙上前:薛主任,我来这里报到了。
对方回头看见她,笑着道:赶巧了,正和小叶说起你工作的事呢。
话音落下,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目光直溜溜地望了过来。
姜萱:
姜萱尴尬点头,冲着她们笑了一下。
薛主任给她介绍:这位是叶萍同志,去年招进来的电报员,以后你跟着她一起工作,要学的地方多着呢。
姜萱同志,你好。叶萍笑眯眯打招呼。
你好。姜萱也笑。
薛主任领着她去办公室,开了两张临时工的证明条子,又是签名又是戳手印,不一会儿便办完了手续。
姜萱全程迷迷糊糊,最后还是被叶萍拉着坐到工位上,前面是拍电报的设备,右侧面就是低矮的办事窗口。
以后我就坐在这里工作了?姜萱高兴。
叶萍目光闪烁,只道:是啊,你和我邻桌,薛主任说了,暂时让你来负责这个窗口的业务。
姜萱心情极好,懒得计较她话里的锋芒,摸着发旧的键盘,抬头望了一圈。
郑西洲趴在窗口前,屈指敲了敲透明玻璃,调侃道:姜萱同志,都办完手续了,请问你还需要我壮胆吗?
不需要了,你快走吧。姜萱爽快摆手。
郑西洲:
郑西洲低头看了眼手表,快八点了,我也要赶着去上班,你一个人呆在这里,能行吗?
放心吧。姜萱和他俏皮地眨眨眼。
她又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
万一真的有同事故意为难,姜萱这个暴脾气,还真不一定吃亏!
郑西洲想了想,又抬手敲了下玻璃,侧头和旁边的叶萍打招呼:同志,我对象就拜托你照顾了,千万别欺负她啊。
叶萍笑着应声。
看着郑西洲离开,姜萱低下头,也不去问左边窗口的叶萍,自己摸索着电报机的用法。
电报机并不复杂,由电键、印码机构和纸条盘构成。
姜萱胆子大,试探地摁了一下电键,当即发出了嘀的一声。
耳边有人道:长按就是嗒的一声。
姜萱下意识长按,果然是这样。
她乐得抬头,看见了一张年轻靓丽的脸。
对方年纪不大,白色衬衫搭配工装裤,梳着两根麻花辫,唇红齿白的,还挺漂亮。
徐玲玲笑着伸手:姜萱同志,你好,我也是电报员,徐玲玲,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呀。
姜萱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善意,连忙道:那我要问的可多了。
拍电报又不难,很简单的,凡是读过书的,十分钟就能上手了呢!
徐玲玲说完,同时不忘给对面的叶萍同志翻白眼。
叶萍顿了一下,全然装作没看见。
姜萱:
姜萱尴尬笑笑。
敢情这两个女生之间有过节?
叶萍对她态度平平,姜萱兴许能猜到一些原因。
当初薛主任说得很清楚,有一个电报员怀孕,请了足足半年的产假,这才能让她有机会捡一个临时工的岗位。
叶萍很大可能和那个请假的孕妇交好,所以才对她如此排斥。
可是姜萱完全没有顶替对方岗位的一丝可能。
她是临时工,连正式的就职手续都没有办,只简单地开了两个证明条子,签字画押,然后就没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其实算不上邮电局的员工,充其量就是一个打杂的,还是随时可以打发的那种
但是姜萱丝毫不嫌弃,每个月能领到十八块的工资,工作又轻松省事,傻子才不干。
没等她继续发散思维,徐玲玲搬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跟前,热情地指导拍电报的流程。
原来薛主任之前问姜萱会不会打字,并不是指运用二十六个字母直接在键盘上打字。
反而是另一种意思!
比如字母A,电报码是:嘀、嘀、答,两长一短。二十六个字母,每一个字母都有事先约定的电报码。
姜萱已经懵逼了。
短时间内,她当然不可能记住这么多的电报码,更别提这些嘀嗒嘀嗒的编码几乎长得差不多。
她真的记不住啊!
很快,徐玲玲交给她一张纸,上面把每个字母的电报码写得清清楚楚,堪称傻瓜式说明书了。
姜萱满含热泪接过了这张说明书。
徐玲玲笑道:你以为当初我能记得住这些电报码?我也记不住,后来天天发电报,看得多了,慢慢也就记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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