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一个乡村莽夫吃得死死的,怎么不委屈。程遥遥嘴巴撅得老高,摇摇晃晃被谢三牵着走。
走过小路,又经过一道风雨桥。桥头有一口小泉眼,桥上野花野草飘摇,桥下流水潺潺,穿堂风清凉拂面,舒爽得紧。
程遥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被这清凉水汽一吹,直想一把抱住桥柱不撒手,又怕谢三捆她,正纠结呢,谢三忽然停了下来。
谢三把筐子和绳子都放下,走到泉眼那儿,程遥遥忙跟过去,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喝水,嗓子都冒烟了。
一靠近,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清凉水汽。那泉水是从山壁里流出的,点点滴滴汇成一口泉。泉眼不过脸盆大小,清澈见底,水草柔柔地在水底招摇,还能看见透明的小虾游弋。四周湿润的沙土上长着紫花观音草和黄鹌菜,还摆着块破瓷碗。
谢三捧水痛快地洗了把脸,水珠沿着英挺轮廓往下滴落,看得程遥遥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发觉,谢三长得真是很英俊。脸部轮廓瘦削凌厉,狭长眉眼灿若寒星,唇瓣不厚不薄,是漂亮的菱唇。麦色的肌肤流淌着一股野性美,是纯阳刚的英俊。
“渴了?”谢三的话打破程遥遥的遐想,她对上谢三冷漠眼神,恍然回神。
她居然盯着未来大佬看呆了!程遥遥,你又不是没见过帅哥,清醒一点!
程遥遥脸颊红扑扑的,赶紧学着谢三的样子往脸上泼了点水:“嘶,这水好冰啊!”
山泉水的温度沁凉入骨,活生生把程遥遥冻得打了个哆嗦。被晒得发烫的脸颊被泉水吻过,好受了许多,程遥遥一边喊冰一边往脸上泼了好几捧水,又对着泉水自照,拍拍脸颊自言自语:“都晒红了,不知道会不会出晒斑呢,完了,紫外线会加速皮肤老化的……”
程遥遥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又拨弄着自己的刘海,确保外貌维持在最佳状态。要说她这皮囊还真是个绝色美人的配置,风吹日晒三个月,仍然吹弹可破。
程遥遥摆弄了半天,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僵硬地一寸寸转头,谢三抱着手臂靠在桥柱上,面无表情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程遥遥被冰得透透的脸颊又泛起了一丝红,大言不惭道,“我知道我很漂亮,随你看。”
谢三默默看向地上的绳子。最后只道:“喝完水赶路。”
程遥遥盯着那泉水,又抬头看谢三,虚心请教:“怎么喝?那碗好脏。”
那块瓷碗缺了口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碗底还长了一层淡淡的青苔。要程遥遥用这个碗喝水,她宁愿当场去世。
谢三眼神古怪地看着她,程遥遥回以一个无辜的对视。清凉穿堂风拂过两人当中,打个旋儿又离开了。
谢三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你没手?还是没有脑子?”
“……”程遥遥漂亮的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最后愤怒终于战胜恐惧,捧起水朝谢三狠狠泼过去:“你才没脑子!你敢说我没脑子!”
这场水仗以程遥遥体力不支而告终。谢三褂子前襟和脸都湿透了,程遥遥也没落照好,那泉水都被她搅浑了,没法儿喝。
谢三冷着脸走过来,摘了片叶子插在石壁上,点点泉水汇聚着流淌下来。程遥遥凑到叶子尖尖上喝了一口,凉到了心坎里,把酷暑的燥热一扫而空,还有点甜丝丝的。
程遥遥小猫舔水似的,伸出水红色小舌头喝水。谢三在一旁脱了褂子拧水,不小心一眼瞧见,顿时僵在原地。
程遥遥喝饱了水,又把自己的水壶灌满,拿小手绢擦干净嘴巴和手,这才满意地站起来:“我喝好了。”
谢三背对着她,浑身肌肉僵硬,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程遥遥伸手指戳他:“喂……”
还差一点点就碰到了,谢三猛地躲开。程遥遥撇了嘴:“你干嘛呢?古古怪怪的。”
谢三没回答,一转头走到泉水边,捧水猛喝了好几口,还往脸上泼。浇得自己一头一脸,半跪在那儿直喘气,跟落水的大狗似的。
好半晌,谢三才站起身来,走到桥头拎起筐子和绳子。
绳子末端忽然一紧,程遥遥主动拽着绳子,催促他:“走吧走吧,我已经不累了!”
程遥遥拽着绳子一端,脚步轻快地跑在了前头,乌黑发梢在背上一甩一甩,轻盈可爱。
谢三:“……”
这会儿天上飘过一朵白云挡住了太阳,难得的凉爽。程遥遥也不捣乱了,谢三加快步伐,两人很快就到了大豆田里。
大豆田里套种玉米,此时青翠的玉米杆儿整齐地排列在田垄中,抽出了紫红色的穗儿。每排玉米地中央都留出了半米左右的田垄,留种大豆。
程遥遥跑进玉米地的凉荫里,用手绢扇着风问谢三:“咱们要干什么?”
谢三把筐子和绳子都放下,走到玉米地里找了一下,掏出两把铁锹。他把新的那把递给程遥遥,又给她一副脏兮兮的手套:“翻土,播种。”
“完全听不懂,不过我学习能力很强的。”程遥遥把铁锹放在一边,展开手套抖了抖,抖下好些泥土草屑来。
她皱着鼻子看那手套,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严肃,仿佛在研究什么大难题。
谢三嘲讽地翘了翘唇角,才想开口,程遥遥却把手套戴上了。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一根根穿进脏兮兮手套里,那手套大了两个号不止,空荡荡挂在她手上,看着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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