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眼神一一扫过去,她娇嫩欲滴地站在黑市里,身上的连衣裙和皮鞋,一看就是只肥羊。许多小贩立刻蠢蠢欲动,不过她身后的那个高个子青年看着吓人,又把蠢蠢欲动的小贩震住了。
程遥遥跟谢三这对组合看着实在怪异,一时间众人不知道他们是个什么路数,没有人贸贸然上来打听。
程遥遥咬着唇,眼神四下看,怎么也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谢三在身后道:“算了,我们回去。”她站在这儿被人打量,谢三心里很不舒服。
程遥遥进了黑市就傻眼了,她只记得跟原女主打交道的那两个小贩,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精瘦的青年 。可今天这黑市里,没有一个符合描述的人。要知道皮子在夏天可不好卖,不是人人都收的。
程遥遥道:“可是……可是你带来的东西……”
谢三心里叹口气,对程遥遥淡淡道:“没事。你站在那边避避太阳,我去卖。”
谢三指着一处阴凉的空地让程遥遥过去站着,把大筐子也放在她身边,自己向巷子深处走去。
程遥遥又丢脸又抱歉。她刚才真是太冲动了,早知道还不如在供销社讨好一下那个大妈,让她好歹收下谢三的东西。这下好了,把谢三给坑了!
程遥遥看见谢三走到角落,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男人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眯眼,谢三始终镇定如初。最后,那男人没办法地一咬牙,点了点头。
谢三这才走回来,从筐子里拿出那袋干菌子,对程遥遥道:“等着,别乱跑。”
“我才不会呢。”程遥遥反驳道。
谢三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她,不信任的样子。
一旁蹲着老农咳嗽两声,满脸褶皱里透出笑意:“后生,来黑市还带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放心走吧,叔给你看着。”
谢三唇瓣张了张,跟程遥遥对视一眼,猝然转开眼,提着东西走了。
程遥遥笑眯眯蹲在那老农身边,跟他搭话:“大叔,您卖点啥?”
老农笑得像只老狐狸:“你想买点儿啥?”
程遥遥仔细看他,想了想:“粮食?”
老农咳嗽了一声,不说话。程遥遥笑着搓搓手指道:“什么价儿?”
老农浑浊的眼神里闪着精光,伸出食指和拇指:“八毛。”
“啧!”程遥遥露出“你逗我”的表情,“供销社一等白米挂牌价才一毛七!”
老农也是看程遥遥穿得好才抬价,被她一呛,立刻道:“我这儿可是不要粮票的。你买多点我给你便宜。”
“便宜多少?”
“七毛。”
“还是贵!”程遥遥从包里拿出两尺布票:“五毛,这两张布票给您。”
“布票!”老农眼睛一亮,又道,“你压价也忒狠,最少也要六毛!”
程遥遥笑了:“您一年也才两尺布票,到底要不要啊?”
两张布票在程遥遥手里晃啊晃,老农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咬牙伸手抢过去:“行行,看你长得水灵,就给你五毛!”
这年头城乡差距大,大在物质分配不均。城里人为了一口粮食愁破了头,乡下的老农民为一张工业票或者布票也能急得火上房。
这年头结婚除了彩礼,还要三转一响,再差的,一件新衣裳总得做吧?可乡下的老农民不像城里,总能弄到点布料做衣裳。乡下人想在供销社扯一块布做衣裳,可是件大难事儿。
老农的老闺女儿长大了,正是爱美的时候儿,就想穿件新衣裳。可最近黑市上卖布的人没来,老农手里攥着钱都没法儿给闺女儿扯件衣裳。一见程遥遥手里的布票,哪里还舍得放手。有了布票,布料价格可比黑市便宜一番呢!
老农让程遥遥原地等着,自己跑到一旁,冲箱子后头喊:“猴子,猴子,吹哨!”
“吹哨”是来生意的意思。箱子后头传来个青年带着困意的生意:“来了,多少?”
老农转头:“你要多少?”
程遥遥眼睛都直了,猴子!她慌忙道:“五斤。顺便把猴子给我叫来!”
一个瘦巴巴小青年抱着袋粮食走出来:“谁叫我?”
只见一个美得叫人不敢直视的姑娘站在屋檐下,正满脸激动地看着自己。猴子登时一个激灵,双手扯扯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你……你找我?”
猴子心里咚咚跳。他还没跟这么漂亮的姑娘说过话呢,而且这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见……看见啥好吃的似的。
程遥遥强忍激动,先结算了粮食的钱,把那一袋子白米藏到谢三的筐子里。老农揣着钱和空袋子匆匆走了。
程遥遥这才对猴子道:“上好的皮子,你收不收?”
猴子听见生意,荡漾的心神立刻收回来,道:“夏天了,皮子可卖不上价儿啊,不收这玩意儿。”
程遥遥拿起块皮子给他看:“这皮子质量可好了。只要你收了,我跟你买几斤糖。”
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警惕:“谁告诉你我有糖的?”
糖和粮食都是禁止黑市流通的,被抓住的话后果相当严重。这些黑市上讨生活的小贩都相当谨慎。
程遥遥笑了:“你脑子灵活,懂得借着老农民卖粮食分钱,肯定也有门路认识卖糖的。”
原书里猴子是个倒爷,头脑相当灵活。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是门路广,会钻营,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专门帮买家和卖家牵线搭桥,赚点润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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