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打了几桶水,把菌子倒进木盆里,一家人齐心协力,先把这些菌子清洗干净。大部分晾在院子里,一些破损了和格外美味的菌子,就煮了一锅杂菌汤。
晚饭蒸了一锅玉米面拌白面的甜馒头,就着昨天做的腌黄瓜纽和杂菌汤吃了。
新鲜的菌子煮汤,除了盐以外什么调味料也不用加,就能鲜得让人掉眉毛。腌黄瓜纽又酸又脆,嚼起来咯吱咯吱响,就着馒头让人胃口大开。
一家人都吃得十分开心,也许是运动量太大,程遥遥今天也多吃了半个馒头,谢奶奶难得夸她:“就该多吃一点,平时胃口小的鸽子一样,怪不得总是睡不够。”
“......”程遥遥鼓着腮帮子很想辩解一句,我的睡眠时间很正常,是你们起的太早了。
谢昭舀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温声道:“天气热,难免犯困。”
谢绯也连连点头:“对,城里人早上都起得晚,姐姐多睡一会没关系的。”
程遥遥满意了,捧起温度正好的汤,咕嘟咕嘟喝起来。
谢奶奶忍住笑,绷着脸隔空点了点谢家两兄妹:“你们就惯着吧,我不管了!”
吃过饭收拾好桌子,程遥遥就冲着谢昭挤挤眼睛,眉飞色舞地暗示:“你刚才要给我看什么好东西呀?”
谢昭若无其事转身走了,从一间屋子里搬了几块木头出来,又拿出许多工具,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程遥遥急得跺脚,无奈谢奶奶在边上,只得按捺住好奇心,帮谢奶奶穿了一会儿草珠子,好不容易等谢奶奶犯困回屋睡觉了,谢绯又去洗澡。
谢昭还在院子里锯木头,程遥遥猛扑到谢昭背上:“你刚才说要给我做个好东西,到底是什么?!”
谢昭正拿着锯子呢,冷不丁后背跳上一只小野猫,怕伤着她,一手垂在身侧,一手往后虚拢着她,背着程遥遥转了两圈。
程遥遥憋坏了,纤细胳膊勒着谢昭的脖子不放,双腿乱踢:“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嘛!”
柔软贴在背上乱蹭一通,委实难以忽视。谢昭哑着嗓音,艰难道:“妹妹乖,先下来。”
“我不,你先告诉我是什么。”程遥遥警惕地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玫瑰色红唇喋喋不休,呼吸热气尽数喷洒在耳后,谢昭用尽毕生克制力攥住拳头,低声道:“没有骗你。我给你打个浴桶。”
“浴桶?”程遥遥愣了一下。
谢昭听她语气里并无惊喜,抿了抿唇:“你不想要?”
程遥遥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谢昭眼底闪过一丝黯淡,才忽然尖叫起来:“谢昭我爱你!mua!”
谢昭还未从那一句“我爱你”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脸上就印下一个温热亲吻,花儿般柔软。
程遥遥的尖叫声引得谢奶奶从屋子里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程遥遥从谢昭背上跳下来,跑到谢奶奶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兴奋道:“奶奶,谢昭要给我做一个浴桶!以后我可以泡澡啦!我好久没有用过浴缸了!”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打个浴桶也好,以后洗澡就方便了。”谢奶奶好笑地搂住程遥遥,看向自己孙子。
却见谢昭呆若木鸡地站在院子当中,雕像般一动不动。
做浴桶不是一项小工程。那几块木头年深月久,外皮都泛起了深黑色光泽。谢昭把木头锯成木板就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木板又要打磨,拼接,每一项都是精细活儿。
谢昭每天还要出去上工,偶尔帮队上开拖拉机,只能在下午和晚上干木匠活。
每天下午,程遥遥坐在厅堂里的竹椅上乘凉,吹着穿堂风,一边看书一边看着谢昭干活儿。院子里架着木板和架子,满地木屑和刨花。谢昭穿着背心,肩膊上布满汗水,干活的间隙偶尔抬头看眼程遥遥。
程遥遥脸一热,立刻装作睡着的样子闭上眼睛。耳边听着锯子锯着木头的声音和谢昭的呼吸声,渐渐就睡过去了。
谢昭的木匠活干得很漂亮,多余的木头还给程遥遥打了个小板凳,样子十分精巧,程遥遥十分喜欢,就是不知道这么小巧的板凳是用来做什么的。
安恬的日子持续了一两星期,轮到了谢家出人看瓜地。谢昭跟大队长商议过,李大富只告诉谢昭,如今程遥遥住在谢家,谢昭又得了开拖拉机的好活计,难免惹人眼红,小处上吃些亏也就罢了。
谢奶奶年纪大了,自然不可能让她去瓜地里餐风露宿。谢绯倒是自告奋勇,可她从来胆小,门也没出过的,怎么能让她去?至于程遥遥,娇滴滴一个城里姑娘,谢家人更是舍不得让她去。
程遥遥见谢昭眉头深锁,抢着道:“反正我没有看过瓜地呢,我去吧!晚上把书带去,我还能教谢昭几道题!”
程遥遥这样懂事,更叫谢奶奶心疼又内疚。最后还是谢昭拍板,带着程遥遥去瓜田了。
甜水村的瓜地分两片,一片在山上,一片在田里。谢家被分到了瓜田,就在村子西头。
正是十五的日子,一轮明月当空,映照着一望无垠的瓜田。绿皮花纹的西瓜滚圆,一颗颗躺在田垄上。瓜田边是一条银丝带般的河,潺潺流水声伴随着蛙声和蝉鸣。
瓜田最边上有个简陋的棚子,当真十分简陋,两片竹席搭成三角形的棚顶,棚子里是仅容一人躺下的竹榻,供看瓜人歇一歇的。谢昭这样的大个子,躺下去连双腿都没办法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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