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打开一看,是一块沉甸甸的银饰,因为氧化而变得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看见上头的石榴花纹:“奶奶,这是您的陪嫁。您不是不让我去黑市吗?”
谢奶奶眼神眷恋地落在谢昭手里的那块银饰上:“这些都是身外物。遥遥年纪小不懂事,可咱们不能占她这个便宜。这块银锁是我父亲在京城万宝斋给我买的,光做工就费了不少银子呢,你拿去换点钱来,多少能撑个一年半载。你这段日子跟遥遥专心读书,以后也不能常去打猎了。”
谢昭道:“不行,这是您最喜欢的东西,钱家里还有一点......”
谢奶奶打断他的话:“家里有多少钱我会不清楚吗?自打瑶瑶来了以后,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一顿饭用的油比咱们过去一个月用的都多,你猎回来的东西也都吃了用了,哪里还有钱。”
谢昭一听,立刻急着辩解,谢奶奶抬手阻止他:“我不是怪遥遥。这么一个金贵的姑娘来了咱们家,我只有觉得薄待了她的,我哪里是心疼那些东西。可咱们家如今钱粮的确耗得快,你这阵子又不能去赚公分,遥遥家里寄来的东西全贴补给咱们家了,这可不成!你是个男人,没得花未过门媳妇儿的钱。”
谢昭听到“媳妇儿”三个字,心中顿时泛起蜜甜,一时间没有再反驳谢奶奶的话。见谢奶奶坚持,便把银饰收下了。
谢奶奶久不出门,不知道市场上的行情。如今除了金子,银子和其他古董根本卖不上价格。这块谢奶奶爱若珍宝的银锁,放在黑市上顶多换袋小米罢了。谢昭拿着银锁回屋,妥当地藏进柜子的隔层里,又摸出一卷钞票塞进口袋。
这阵子没在意家里花销,只怕程遥遥真的贴补了不少进去。他是男人,养家是他的责任,怎么能让个娇娇掏空小荷包?
程遥遥几个在院子里打了一场水仗,弄得浑身**的,又跑回屋子里换衣裳去了。
韩茵拿毛巾擦着头发,笑道:“幸亏上次把头发卖了,现在短头发擦一擦就干,多方便!遥遥,你这头发又长了不少,赶紧去卖了吧。”
程遥遥发丝乌黑柔亮,披散下来就如同绸缎一般,她拿毛巾慢慢吸干头发的水分,撇嘴道:“我才不剪呢。”
谢绯道:“遥遥姐的头发好看,不能剪。”
张晓风也道:“遥遥不仅头发长得快,这一个夏天我们都晒黑了,你怎么越来越白了?”
韩茵道:“小绯也白。这谢家的水是不是特别养人啊?”
谢绯皮肤也是村里罕见的白皙,只是她的白是常年不出门养出来的,不似程遥遥,肌肤新雪一般白得发光,细腻柔润,一丝毛孔瑕疵都看不见。
韩茵凑过来研究程遥遥的脸,程遥遥怕被她看出破绽,忙往后退,道:“我说过嘛,多喝花茶能变白。我送给你的那些喝完了吗?”
“真的啊?!”韩茵懊恼地一拍大腿,“我嫌麻烦,一直没喝。”
程遥遥气道:“我特地送给你的!你怎么没喝?”
韩茵的皮肤有些黑,加上在农村劳作辛苦,脸上更是黝黑粗糙。那些花茶可是程遥遥特地用灵泉水泡过的,也时常带些灵泉水煮的杨梅汤和杨梅干给她吃。
程遥遥先前还奇怪呢,怎么韩茵喝了这么久也没变白,感情她根本没喝!
张晓风笑道:“我倒是每天上工都带着喝的,这阵子很少中暑了,晚上睡得也更安稳。”
程遥遥冲后悔的韩茵嘲笑道:“该。你之前不是总抱怨自己晒黑了么,我送了你好东西你还不喝。”
“我住在别人家里,弄开水哪有那么方便?”韩茵愁眉苦脸道。
张晓风道:“金妮儿人不是挺好么?”
韩茵道:“金妮儿夫妻俩都是爽快人,但是金妮儿她婆婆……我平时烧洗澡水,多用了几根柴火她就嘀嘀咕咕的,我烦得都不灌开水了,就随便喝点凉水。”
程遥遥道:“你住在他们家,可是给了粮食的,凭什么不给你用啊!乡下一捆柴火在黑市才卖一毛钱,你拿几毛钱给他们,柴火可着劲儿用!”
韩茵和张晓风对视一眼,摇头道:“你不懂。几毛钱不算什么,这个口子不能开。今天给了柴火钱,明天你再用点啥吃点啥,又要给钱了。咱们一天才赚几个公分啊,能填这个坑?再说了,其他接收了知青的人家要是听见这事儿,也跟着收钱怎么办?”
原来这么复杂啊。程遥遥傻眼了。
张晓风理解地道:“住在别人家就是不太方便,处处要当心,忍一忍吧。”
韩茵也道 :“谁有程大小姐这么好命啊,谢家人对你这么好,过得这么舒坦。”
程遥遥哼了一声。谢奶奶和谢绯对她是很好的,谢昭么……谢昭有时候太欺负人了!
几人换好衣服回到院子里时,木盆里的水又满满当当了。程遥遥心口泛起甜意来,其实谢昭对她也很好的。
这回不能再玩水了,几人终于干起正事来。择好的豆角晾干了水分,小心地放进准备好的泡菜水里。这泡菜水是谢奶奶早就调好的,豆角完全浸泡在水里后,盖上盖子,再压上一块石头。
程遥遥拍拍手:“等过半个月就能吃了。奶奶上次腌的已经入味了,等中午炒个肉末酸豆角给你们吃。”
韩茵和张晓风这才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连忙道:“不了,我们回去了,不能再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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