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时候掉头反而打眼,谢昭一揽程遥遥胳膊,低声道:“不要看,继续走!”
程遥遥僵硬得快同手同脚,紧紧靠着谢昭,谢昭镇定如常,脚步不疾不徐地领着程遥遥从稽查队面前走过去了。
眼看着前头就是拐弯路口,程遥遥心中暗喜,正要走过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叫嚷:“队长,我举报!那个高个子是投机倒把分!他卖给董哥,不,董大军好大一批黄货!就算他身上没有,他也不干净!”
程遥遥脸色瞬间煞白,回过头去,那人指的正是谢昭!
程遥遥生气地瞪着谢昭,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不是说你没倒卖黄金吗?!你……你快跑!”
程遥遥关心则乱,她这么一推,反而叫稽查队的人像见了血的鬣狗一样围了上来。
谢昭把程遥遥往前推:“快走。”
程遥遥却紧紧拽着他袖子,怎么也不肯走。谢昭只得将她护在身后,冷冷看着那稽查队队长。
稽查队队长走到谢昭跟前,哼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有问题!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稽查队队长,你身上这股味儿,眼神里这股劲儿,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谢昭一手护着身后的程遥遥,下颚线条也紧绷起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稽查队队长一抬手:“把断指儿带上来!”
那断指儿就是指证谢昭的人,他唯唯诺诺地上前:“队长。”
稽查队队长敲上他脑袋:“看着我干嘛,你说说,这人干什么了!”
那断指儿对上谢昭的眼睛,缩了缩脖子,道:“他前儿跟董哥见了一面,说手头有一批黄金和外汇,要跟董哥合作。”
稽查队都激动了:“还有外汇!”这可是大案子!
围观的群众都啧啧称奇,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英俊的年轻人,怎么能是个投机倒把犯呢?这两年苏州街头渐渐冒出了做小生意的摊贩,这种小打小闹也没人看不上。可倒卖黄金外汇跟做小生意不同,黄金啊!这年头谁家里敢藏黄金?外汇,那更是报纸上很遥远的东西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稽查队队长越发挺起了胸膛,只觉面上有光。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稽查队队长,成天就在街上抓些小鱼小虾,缴获的战利品除了花生米就是麦芽糖,也就是给兄弟们和家里孩子甜甜嘴。
这回抓了一票大的,就是指头缝里漏下点儿,那金屑子也够肥了!
想到这儿,稽查队队长厉声道:“你说说,18号那天你都干了些什么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18号早上我到了苏州火车站。”
无论稽查队队长怎么盘问,谢昭除了这一句话,其余的一句没有。
稽查队队长气得嗓子都哑了,当着群众的面,他又不能用刑,只能苦口婆心地劝说:“你不要消极抵抗,你不说是吧?等到了稽查队,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谢昭这回有了反应,他掀起眼皮,狭长眼眸淡淡扫了稽查队队长一眼。他面无表情,可稽查队队长就是被他这一眼惹火了。
稽查队队长张嘴欲吼,奈何喉咙疼的厉害,咳嗽两声,正要再次开口盘问,却听一声娇叱:“你是18号早上到的苏州?你不是告诉我你傍晚才到吗?”
谢昭的表情陡然变了,咬着牙冲程遥遥低吼:“没你的事!”
“还敢凶我!”程遥遥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谢昭被打得偏过头去。
谢昭英挺的脸庞上,很快就浮现出一道手指印来。他慢慢回过头,舌头顶了顶口腔内侧被打破的地方,满嘴血腥味。
他面无表情望着程遥遥,打了人的反而眼圈红红,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攥着个小拳头瞪他。
别说谢昭,稽查队队长和一干吃瓜群众都是目瞪口呆。
不光为程遥遥的美貌,更为了她的彪悍。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居然动手打人?
程遥遥揉了揉隐隐发疼的手掌,浓郁的阳气从谢昭的血液里散发出来,她脸颊隐隐泛红,有些站不稳了,仍指着谢昭骂道:“说!你18号那天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
谢昭抬手抹过破裂唇角边一点血迹,狭长的眉微拧起来。
谢昭生得高大,模样又吓人,一抬手,围观群众就喊道:“不准打人!”
谢昭默默无语,把手又放下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谴责他居然想打女人,还是打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场面吵吵嚷嚷,倒免了谢昭回答。
程遥遥上前一步,越发激动:“说,你到底见了谁!?你是不是去找林璐璐了!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见她了吗?”
谢昭:“......”
“嚯!”围观群众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你小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咋能做出这种事儿?”
“守着这么个天仙似的姑娘,还脚踩两只船呢?”
稽查队队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情打得措手不及,他高声嚷道:“都别吵!”
稽查队队长好容易把嗡嗡的议论声压下去,转头看着程遥遥,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姑娘不过十□□的年纪,乌发如云,雪肤花容,穿得跟画报上的摩登女郎似的。而她身上的那件羊绒毛衣和脚上的小皮鞋,才是稽查队队长语气缓和的主要因素:“你是谁?跟这个投机倒把犯是什么关系?”
程遥遥一抬下巴,桃花眼扫过去,趾高气昂地反问:“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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