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古时候传下来的,工艺朴拙,一枚有一两重,沉甸甸明晃晃。该死的金钱,如此美丽!
程遥遥理直气壮伸手:“给我!”
谢昭大手把金子抛起又接住,悠哉道:“这是我的媳妇本。”
“……”程遥遥一下子愣了,桃花眼水汪汪的,看上去有点呆。
谢昭又接了一句:“可惜你要跟我分手了。”
程遥遥当场又气成了河豚!
谢昭回头又寻找起来,把完好无损的半边俊脸留给程遥遥。程遥遥好不容易才回血,正要上去给他一下狠的,眼角却瞥见一点金光。
一块石头边露出个金灿灿的东西,不是金条是什么?
程遥遥偷偷看了眼正认真寻找的谢昭,心中窃喜。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横着踱过去,用脚尖把那金条慢慢勾出来。
金灿灿的一块从石头底下完全露出来,正是一块金条!程遥遥喜滋滋地正要把金条捡起来,谢昭忽然侧过头。程遥遥忙一脚踩住金条,动作大得差点崴到脚。
谢昭狭长眼眸看过来,直起身道:“怎么了?”
程遥遥双手抱在胸前,东张西望道:“什么怎么了?”
谢昭没理她,又回头去找金条了。
程遥遥拖着脚,鬼鬼祟祟往旁边蹭去。
背后忽然冒出一句:“有蛇。”
“啊!哪里哪里!”程遥遥浑身发毛,闭着眼一阵乱跳乱叫。
谢昭沉默不语。等程遥遥反应过来,干涸的河床上连虫子都没有,哪来的蛇?倒是有一块金灿灿的金条。
程遥遥大呼小叫:“哎呀,这儿有一块金条!”
程遥遥小脸上写满了浮夸的惊喜和狡黠,弯腰将那金子捡起来,裙子贴合窈窕曲线,滑过纤细腰肢。
程遥遥举起那块沉甸甸金条,转过身来,就撞上个滚烫怀抱:“干嘛?“
她都被撞疼了,程遥遥恼火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眼,残阳如火,尽数落在那狭长眸中。
……
残阳如火点燃了半边天空,苏州园林的曲折回廊也被笼上一层霞光。穿着白底粉花旗袍的女子与高大的军官狭路相逢,她难掩惊慌,往后躲了一下。
“不对!”荣导叫道,“遥遥,你们这时候在热恋期,你的躲是含羞带臊的,不是害怕!重新来!”
两人站好位置,重新拍了一段。这一回,孟锐的手还未搭在她肩上,程遥遥又本能地甩开了他的手,台词说到一半就恍惚了。
这一个镜头来回磨拍了十几次,孟锐一碰她她就走神,荣导气得都没了脾气,把程遥遥单独喊过来教训:“出去玩儿了一天心就野了?昨儿那么晚才回来,我说你了没有?谈恋爱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儿!”
要是在平时程遥遥早就顶嘴狡辩了,今天却一声不吭,魂不守舍的。荣导说了几句,又缓和了语气:“好好拍,拍完了我放你出去见谢昭。”
程遥遥忽地抬起头来,小脸上燃烧熊熊怒火:“我才不去见他!我们分手了!”
“嚯?”荣导这才明白程遥遥这一天的魂不守舍是为了什么,“原来是闹别扭啦?等谢昭来了我帮你教训他,你好好拍戏!”
程遥遥一生气,原本幽怨的容颜顿时生动起来。她小声咕哝:“才不用你教训!”
军官打扮的孟锐走了过来,笑吟吟地替程遥遥说情:“导演,这几场戏回头我跟遥遥单独排练一下,难度有点大。”
荣导打哈哈:“你有这个心是好事儿,准备一下,你们再拍一次。”
孟姐提着箱子过来给程遥遥补妆。这年代的化妆师没有后世那么多化妆品,孟姐的木头小箱子里放着瓷盒的鸭蛋粉,腮红,口脂,炭笔,也有蜜丝佛陀的粉饼,露华浓口红,琳琅满目,中西合璧,市面上能找到的化妆品在这儿都能看见。
全剧组的口红就两个色调:一只大红,一只洋红。这种口红颜色浓郁,质地偏干,亏得程遥遥嘴唇润泽,抹上去也不难看。
理云鬓,扑颊红,程遥遥对着小镜子补口红。初来剧组时,在化妆上她跟化妆师抗争过好久。她不要这年代的老气唇线,浓重腮红,还要自己挑口红。
孟姐还罢了,新来的化妆师被她气到,让她自己画。程遥遥真的接过化妆品,几分钟就给自己画好了妆。眉如墨画,目若点漆,腮红淡抹,咬唇妆宜喜宜嗔,分外诱人。剧组的姑娘们看见了都要这样的妆,把化妆师气得要撂挑子。还是导演出来打了圆场——剧组要统一妆容,其他人也按照女一号的妆来画。
事实证明程遥遥这个妆很美,跟整部电影的风格也很一致。后世在评判《迢迢》这部电影时,往往会夸一句这部电影的妆容干净灵动,放在后世也全不过时。
孟姐笑眯眯看着程遥遥补妆,道:“遥遥,我新买了盒进口的眼影,你回头再教教我新的眼影画法?”
“行呀。”程遥遥对美妆的知识储备量足以教一个七十年代的化妆师了,她问孟姐,“那你拿什么谢我呀?”
孟姐笑骂:“我每天让老李买你爱吃的菜,你还跟我要报酬?”
“那不算,我只领老李的情。”程遥遥哼了一声,把手把镜递给孟姐。
孟姐推了她一把,冲远处挤了挤眼:“真够黏糊的,又来接你了。”
穿黑色外套的高个青年正在跟导演说话,惹得好些女演员偷偷看他。都知道这是程遥遥的对象了,还是忍不住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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