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凉凉道:“我们家的钱放着也是白放着, 要不要也送给你们用啊?”
“那感情好……”钱凤顺口回答,猛地回过神来,怒视着程遥遥:“我跟你爸说话, 有你什么事儿!”
程遥遥嘴一扁:“爸爸……”
程征把程遥遥往身后一护,怒道:“这里是我女儿的家,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管教!你们马上给我走!”
钱凤摆出撒泼的架势来,双手叉腰,冲愣在一旁的魏淑英道:“你是死人哪,看着他们这样欺负你娘家人?”
魏淑英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地看着程征黑沉沉的脸。
这些年程征虽然对她冷淡,对她的娘家人却是一向礼貌。特别是在程诺诺变得聪明漂亮以后,连带着对她也好了许多。以至于魏淑英忘了当年自己怀孕后,程征对她的态度。
当年她耍手段怀上了程诺诺,想借着这个肚子能把程征的注意力从程遥遥身上分走。谁知程征的第一个反应是要她去堕胎,她撒泼打滚的不肯,娘家人也轮番上门闹腾,告诉魏淑英一定要坚决把这个儿子生下来。
本以为男人都是喜欢孩子的,谁知程征带着程遥遥远去外地,一去就是几年。魏淑英的胆子都被吓破了,从此安守本分再也不敢动歪心思。
今天再次看见程征这样的表情,她只觉一阵胆战心惊,一句话都不敢说。
钱凤站在门口插着腰嚷嚷半天,魏淑英不理她,程遥遥跃跃欲试的要跟她吵架,却被程征压住:“遥遥,不准闹。”
楼道上下好些邻居开了门缝,探头探脑地看热闹。程遥遥一个女孩子家跟泼妇拌嘴,到底对名声有碍。程征不会跟妇人拌嘴,对钱凤的无赖行径气得脸色铁青:“你们快走!”
看着魏淑英不帮自己,钱凤好没意思:“好,好,你们是城里人,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就让你们这些左邻右舍都看看,还读书人呢,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看不起乡下亲戚,要跟亲家断亲呢!“
程遥遥实在忍不住,用力挤出来道:“人穷不可怕,怕的是人穷志短,软饭硬吃!”
钱凤跳脚道:“你……你说什么?谁吃你家软饭了,你说!”
“你啊。”程遥遥桃花眼波光流转,看脏东西似的扫过她:“我今天卖废品的时候,从废品箱子里找到好些摆件和好衣服,也不知道是谁藏进去的……”
程遥遥一句话揭破了海底眼,钱凤的脸登时涨得通红,魏淑英也是脸色大变。邻居们都嗡一声议论起来。
只有程征不明所以,拉着程遥遥道:“遥遥,小孩子家不要掺和这些事,你回屋里去。”
“我不!”程遥遥眼睛盯着钱凤,轻蔑一笑:“你不是要我说吗?我继续说了——”
“好,好,好!”钱凤连说了三个好字,虚张声势地道:“我们是穷亲戚,攀不上你们这高枝儿!我们以后也不敢跟你家做亲戚,当白送了一个女儿给你们!”
魏淑英听到这话,嘴唇哆嗦了一下,哭着转过身去。
钱凤拉着儿子转身就走,还听到身后邻居嘀咕声:“你们早卖了这个女儿,心里真没数。钱凤气得脚下一崴,在众人的哄笑声里气急败坏地走了。
程征这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容易让邻居们散开了,对门的林家姆妈神秘兮兮地喊住他:“程老师,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魏淑英坐在沙发上。她这会儿冷静下来,这些日子她照顾程征有功,程征单位的人和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的,加上前几年在女儿的帮助下,程征对她也有几分好,自觉程征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赶她走。
魏淑英想到明天就会回来的女儿,心里安定几分。一听见程征推门的声音,捂住脸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程征这个男人最好的一点就是心软,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从没弹过她一根指头,也不骂她,向来有什么事她哭上一哭,程征也就罢了。
魏淑英想到这儿,心里又有几分甜蜜。她刚起了个调,就听见程征怒喝一声:“闭嘴!”
“呃……”魏淑英惊得一愣,枯瘦暗黄的脸衬着红肿的眼,一点没有她自己想象的梨花带雨之感,加上乡下女人哭丧的调子,只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程征推了推金丝边眼睛,道:“今天你跑去跟卖废品的婆媳俩吵架了?”
跟人吵架撒泼的事被程征知道了,魏淑英羞耻了一下,到底多年来的秉性根深蒂固,她梗着脖子道:“她们昧下了我的东西,我找她们要回来,咋了?”
程征脸色难看得要滴出水来,怒道:“那婆媳俩孤儿寡母,我们不能帮衬就算了,还去欺负人家?大家都是街坊,你在大街上撒泼,人人都看见了,你要别人怎么看我们?”
魏淑英一翻身爬起来,道:“那些纸皮罐子我攒了多少年了,她们给我全拿走了。更别说里头还有……”
魏淑英忽然把话头打住。
程遥遥靠在门边,捧着杯咖啡看热闹。也不知道程征这些年对着她是怎么过来的。这个女人不光是丑,更是俗,跟程征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程遥遥闲闲地插了一句:“还有什么啊?”
程征走到门边,把煽风点火的程遥遥往屋子里推,关上门,这才转身看着魏淑英:“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魏淑英噎得脸红脖子粗,真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那些都是我攒的,起码能卖好几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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