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腰带多为皮革,两端以带钩子衔接。平民用丝绦,达官贵族多用金银、美玉和宝石。从唐朝起,朝廷规定只有一品大员才可使用玉带,后世限制虽然放宽,玉带仍然是官员的专属品。
这一枚玉扣雕刻吉纹,两端镂空以便衔接,纹理间的泥污也难掩通透质地,显然是一枚官员吉服上的带扣。
程遥遥把玩着这枚玉扣,冲谢昭道:“你怎么也懂这个?”
谢昭眉心一拧,淡道:“我爷爷喜欢收藏,我小时候见过一些。”
没想到又触到谢昭的痛处,程遥遥忙转移话题,笑道:“那老头儿有一盒子玉扣呢,我们待会儿再去捡点漏!”
程遥遥一副狡黠模样,谢昭无奈道:“他那摊子上真假混杂,你不怕上当?”
程遥遥道:“有你在嘛。刚才你怎么不多挑几个?”
谢昭一笑:“让他赚点酒钱吧。”
见谢昭终于露出笑意,程遥遥快活起来:“别担心那老头儿。他摆的是老虎摊,专门坑人的。那种玉扣子他一块钱就能进一大盒子,不知道坑了多少冤大头。”
不光是那老头儿,自由市场上的古董摊子都是真假混卖。这年头普通人对古董珍玩避之唯恐不及,自然也有趁机来捡漏的。这种买卖全凭眼力,上当了不能喊冤,走宝了也自认倒霉。
谢昭含笑道:“这玉扣普通,以后给你收些更好看的。”
“好。”程遥遥把玉扣放进螺钿盒子里,煞有介事道:“这是我的私房钱。”
谢昭表忠心:“我的都是你的。”
程遥遥十分感动:“我的还是我的!”
两人说话间,服务生把菜品一一送上。芥末牛排,奶油焗蛤蜊,热腾腾罗宋汤,土豆色拉,两杯红酒。一道道菜品香气扑鼻,摆盘也甚是讲究。
服务生彬彬有礼道:“两位请慢用。”
谢昭见桌上并无主食,只有面前一盘牛排。也无餐具,只有一幅刀叉和叠好的帕子,不由得肩膀微僵,并不动弹。
对面的程遥遥抖开餐巾,铺在膝盖上,又双手分别拿起银质刀叉。程遥遥速度很慢,谢昭看在眼中,依样画葫芦地拿起刀叉。
他手劲儿大,一刀下去直切到瓷盘上,发出“吱”地一声。谢昭忙停住动作,只觉得周遭人都向自己投来视线。
“轻一点。”程遥遥笑道,“这牛排很嫩,不用费力气就能割开。”
程遥遥一边说,一边切割牛排示范给谢昭看。那牛排极嫩,一刀子割下去冒出血水来。谢昭神色严肃,叉起那块牛肉观察,饱满好看的菱唇动了动,愣是没张开嘴。
程遥遥被他可爱模样逗得肩膀颤抖,一双桃花眼弯弯的:“牛排是七分熟的,不想吃生的就叫服务生拿去再加工一下?”
谢昭闻言看向程遥遥。程遥遥将一小块牛肉送入口中咀嚼,姿态优雅而娴熟,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他道:“不用。”
谢昭将牛肉送入口中,皱眉咬下,鲜美肉汁在口中迸溅开来,肉质嫩而不柴,却是刷新了他对牛肉的认知。
见谢昭眉眼亮起,是很喜欢这牛排的样子。程遥遥把切好的一盘子牛排换到谢昭面前,笑道:“好吃吧?海派西餐是按着上海人口味改良过的,不会太难适应。”
盘子里的牛排被切割成均匀的形状,谢昭握着刀叉的掌心滚烫起来。程遥遥向他举起高脚杯,眼里荡漾着罕见的温柔:“干杯。”
谢昭搁下刀叉,学着程遥遥的手势举起杯子。两只杯子轻轻一碰,水晶高脚杯里鲜红酒液微光荡漾,谢昭一饮而尽。葡萄酒入口甘甜,对他而言白水一般。
谢昭搁下空杯,却见程遥遥只是微微抿了一口,杯中酒仍有大半。
谢昭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外人看不出的,不动声色的拘谨窘迫来。
程遥遥脸颊泛起桃花色,招手叫来服务生再倒一杯酒,体贴地道:“没关系呀,这酒不醉人。”
西餐的餐具样式繁琐,程遥遥一样一样地教谢昭用,罕见的耐心和温柔,就像谢昭当初教她如何播种种豆一样。
谢昭学得很快,刀叉勺子的用法一一都记在了心里,只是看着程遥遥认真专注地教自己如何使用餐具的模样,又故意用错了。
程遥遥护犊子地道:“西餐规矩唬人罢了,自己高兴的话,用筷子也可以吃!”
谢昭低笑出声,英俊冷漠的脸如同春风拂过,叫程遥遥一时看呆了。
两人头对着头,眼里都只有彼此,一时间浓情缱绻。却不知窗边何时多了一桌子人,正望着这边窃窃私语。
这一桌都是穿着军大衣或将校呢的纨绔,还有两三个漂亮姑娘,桌上的菜品摆得满满当当,还开了一瓶红酒。
一人道:“那不是程遥遥吗?她对面那男的是谁?”
“她男朋友?”
“不可能!那男的连西餐都不会吃,土包子一个,怎么可能是程遥遥的男朋友?”
谢昭英俊挺拔,穿戴也好,可这群子弟天生就有一种嗅觉,看得出谢昭跟他们不是同一种人。
“那是她在乡下的男朋友。”一个女的突然插嘴。
徐南方冷了脸:“你怎么知道?”
这女的正是刘悦。她被荣导赶出剧组后,又辗转傍上了上海圈子里的一个二代。带她来的那人忙呵斥道:“胡说什么!这程遥遥可是南方看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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