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犟委屈地“嗯嗯”地叫了两声,圆滚滚的身影在月色下无端显出几分萧条。
犟犟你清醒一点,舔猫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犟犟居然有女朋友了,还不经过妈妈同意就带女朋友回家过夜!程遥遥忿忿地跟谢昭抱怨了一番,第二天还是给犟犟的小碗边加了一个新碗。
全家人都偷偷观察着犟犟的小猫窝。没过几天,全家人都在晚上看见过那只小白猫了。小白猫每次都飞快地吃完自己的这碗猫饭,还要抢犟犟的那碗。犟犟一改见饭不认人的霸道性子,好脾气地让在一旁。犟犟等小白猫吃饱了,还上去给人家舔毛毛,直到小白猫推开它,它才埋进小碗里,嗷呜嗷呜把剩下的食物吃光。
只是小白猫每次吃完就走,绝不停留,也不肯让犟犟给它舔毛毛,烦了还要打它。
谢奶奶不干了,抱着呜呜咽咽的犟犟哄:“这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厚脸皮。不喜欢咱们犟犟,干嘛上咱家吃饭!下次不给它饭!”
程遥遥道:“不是为吃的,人家小白猫来找犟犟干嘛?图它长得胖,图它不洗澡?”
犟犟不知道听懂没有,嗷得更大声了。
程遥遥捏捏猫耳朵,敷衍地哄它:“别难过啦,我今天进城给你领个童养媳。”
谢奶奶道:“什么童养媳?”
程遥遥眨眨眼:“谢昭说要抱只小狗回来养!”
谢奶奶乐道:“这个主意好。以前家里养着三条大狼狗呢,昭哥儿可喜欢了。”
程遥遥收拾好带给谢绯的东西,跟谢昭一块去村口开车了。
谢昭今天开拖拉机进城运化肥,搭车的女人们一如既往地多。人人都抱着母鸡,提着鸡蛋篮子,还背着大南瓜或者一袋小米,肩扛手提的。
打从去年村里放开了一家只能养三只鸡的限制,村里只要勤快肯干的女人们都多多地养了鸡,鸡蛋自家舍不得吃,攒够了一百个就拿到城里换成钱。
供销社收鸡蛋的价儿是一颗五分,一百颗鸡蛋就是五块钱!在这个年头,鸡屁股银行是女人们能够赚到现钱的唯一方式了。孩子的学费,柴米油盐,新衣服,都是这么一颗一颗地攒出来的。
大家每次进城都喜气洋洋的,今天却是一阵吵嚷。
程遥遥叫道:”有人吵架哎,是林婆子和林然然!快去看看……“
她说着就往前跑,却被谢昭抓住:“又不听话?”
“……我们一起去。”程遥遥拉着谢昭往人群那边拖。谢昭一边批评她爱凑热闹,倒也没有抗拒了。
只见人群当中一个瘦小老太太拍掌跳脚地骂:“死丫头,你不干活儿成天往城里钻,你城里有野男人是怎么着?!”
林然然哭道:“我……我没有,小秋她不舒服,我想带她进城去看病……”
“呸!我看你就是在城里有野男人了!程诺诺那天还说呢,看见你在小树林跟小秋偷吃鸡蛋糕,你们这钱哪儿偷的?还是野男人给的?”林婆子说着,扯住林然然就要搜她身,“还有没有钱!”
林然然大哭起来:“那鸡蛋糕是别人给小秋的,不是偷的!”
小秋也口齿清晰地叫道:“是程诺诺抢我的鸡蛋糕,我不给,她还打人!”
林婆子啐道:“呸!鸡蛋糕那么贵的东西,谁给你吃?你还敢扯谎!”
小秋向程遥遥看了过来,林然然却扯了她一把,只哭道:“我没有撒谎!”
说着,林婆子抬手又要打她,林然然尖叫着往后躲:“好痛!奶奶您别打了……您让我带小秋去看病,我回来会喂猪洗衣服的!我把房间腾给程诺诺还不行吗,我跟小秋搬去柴房住!”
围观的女人们看不下去了,又不敢拉彪悍的林婆子,纷纷道:“林婆子,有你这么打孙女的吗!孩子都病了!”
“那程诺诺也不是好东西,见天的撺掇林婆子欺负然然几个孩子。呸,什么东西!”
程遥遥忍不住了,推推身边的谢昭道:“谢昭,你快去把林婆子拉住!”
谢昭无动于衷,道:“你仔细看看。”
程遥遥奇怪地看看他,又转头看向人群里。只见林婆子追打着林然然,一边追一边骂,林然然一边跑一边哭。可仔细看去,林婆子颠着双小脚追得气喘吁吁,压根追不上林然然,林然然则灵活地左闪右躲,还偶尔停下来撩一下林婆子,颇有点猫戏老鼠的趣味。等林婆子的手挥下来,还没碰着林然然就发出了惨叫。
林然然哭诉的那些话,也更煽动了围观群众的怒火,对林婆子和程诺诺的唾弃更深了。
程遥遥摸了摸下巴,看来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个林然然不对劲。
林婆子年纪大了,被林然然溜了好几圈后终于追不动了,喘得拉风箱似地骂:“死丫头,你给我等着,我今天非揭了你的皮!”
一场戏演到这,再演就过了。谢昭上前发动拖拉机,女人们呼啦啦上车,把林然然姐妹俩也拉上去。林婆子还没缓过气呢,见状忙提起篮子:“我还没上去!”
轰一声,黑烟喷了她满头满脸,拖拉机轰隆隆地开走了。
骂骂咧咧的林婆子被甩远了,车上的女人们都同情地安慰着林然然。
车子开到城门口,女人们都下车了,只有林然然姐妹俩跟着一块到了化肥厂才下车。
林然然特地留下,是为了单独跟程遥遥道谢:“上回真的多谢你,不然小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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