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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哥哥……太可怕了。她童年里最深的阴影就是黄金, 那些人常常闯进家里来又砸又翻,就是为了黄金。哥哥为了保护她和奶奶,不知道多少次被打得头破血流。
    陆青棠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没有别的坏心思。”
    谢绯望着陆青棠含笑的脸,只觉得他眼含杀气,笑里藏刀,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像被寒风摧折的嫩桃花。可怎么欺负,也难逗她多说一个字。
    陆青棠眼底的笑消失了,他道:“你就这么怕我?”
    谢绯拼命地点头,见陆青棠脸皮一抽,又忙摇摇头。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滚下来。
    陆青棠额角青筋直跳,千年狐狸般好性子都教她哭崩了,磨牙道:“以后不准躲我,听见了吗?不准摇头点头,用嘴说!”
    谢绯猛点头。
    陆青棠没了脾气,让开路。
    谢绯如蒙大赦地逃走了,空气里残留着一丝淡淡馨香,转瞬就杳然无踪。陆青棠盯着水槽,逃得这么快,饭盒都不要了。
    堂堂陆大少挽起袖子,把饭盒洗得干干净净,揣着走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夜里下过一场小雨,甜水村的白墙黛瓦水洗般清朗。青石板铺就的巷子弯弯曲曲,墙角阶下洇出绿色苔痕,就像一副水墨丹青画卷。
    程遥遥袅袅婷婷站在院子当中。她穿着一件白底滚蓝边琵琶扣对襟小褂子,黑色百褶长裙,她微微抬脸,眼底一点泪痣艳色无边。
    这幅水墨画卷就被神笔一点,无端端鲜活起来。
    女人们一早起来在厨房里忙碌,两条胳膊在水里浸得通红,灶台上白雾滚滚,揉青团,蒸糯米饭,忙个不停。
    谢家院子里也铺排开了。谢昭天不亮就将浸泡好的糯米送去大队磨坊,打成浆水。用棉布口袋盛着吊起来,底下放个盆接着水。滴滴答答吊到第二天,布袋里的糯米粉就是做青团的上好原料。糯米粉直接调和的米浆没有磨出来的口感好,有韧劲儿。
    清明节前三天大队就开了磨坊,今年村里种大棚蔬菜,村里家家户户都宽裕不少,少则三五斤,多则七八斤,将糯米送去磨坊打成浆,再摘些清明菜捣成浆,做成绿莹莹的清明果子。
    一条大鱼养在盆里,五花肉挂在案板上。谢奶奶洗了一堆粗瓷小杯子,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做碗糕。
    程遥遥穿着谢奶奶给做的新衣裳,又清点了一遍草莓,全部红艳欲滴。她滴了些灵泉下去,这才出门。
    谢奶奶追在后头吩咐:“路上小心些,今天早点下工回家,喊上韩茵和晓枫,啊?”
    “知道啦!”程遥遥甜甜地应道,才走出巷子迎面就被狗蛋几个撞上。
    孩子们握着一把柳枝,你追我赶地跑进巷子里,在程遥遥跟前一个急刹车站住,乖乖道:“遥遥姐好。”
    程遥遥笑道:“你们摘这么多柳枝干什么呢?”
    小铁蛋道:“我妈说明天清明,要插柳条。我哥给遥遥姐你折了这么多!”
    狗蛋脸一红,大声道:“我给家里折的!顺……顺便多折了一点!”
    程遥遥狡黠地笑道:“是吗?那你再顺便送到我家去吧。谢奶奶今天在蒸碗糕呢。”
    小铁蛋几个欢呼雀跃地跑了。谢奶奶又慈祥又温和,每次他们去给遥遥姐跑腿,谢奶奶总会给他们塞好吃的。狗蛋儿跑出几步,回头看程遥遥:“遥遥姐,韩茵姐和晓枫姐怎么没来接你?”
    程遥遥道:“她们可能迟到了吧。”
    狗蛋蹭蹭蹭跑回来:“我送你去!”
    程遥遥有些意外:“哎?你不吃碗糕了?”
    狗蛋明显地吞了口口水,怒道:“啰嗦!”
    狗蛋一把抢过程遥遥的篮子,跑在前头。程遥遥啧了声,慢吞吞跟在后面,熊孩子还是这么霸道。
    狗蛋帮程遥遥挎着篮子走了一段路,才碰到张晓枫和韩茵。
    韩茵大老远就道:“遥遥,你的小保镖又来送你啦?”
    韩茵最爱逗狗蛋,狗蛋果然炸毛,见程遥遥没良心地跟着笑,气得把篮子丢给程遥遥,道:“以后你自己去上工吧!最好让山里的野猪把你抓走!”
    狗蛋丢下狠话,蹭蹭蹭跑了。
    事后回想起来,这是第一个征兆。
    可程遥遥笑得没心没肺:“好啊,你到时候可别哭!”
    韩茵也笑得前仰后合,被程遥遥拍了一把:“你干嘛总逗他!快点去上工啦。早点干完回家做饭!”
    明天是清明节,今天下午提早放假。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工作速度,只见十指纤纤,茶叶梗纷飞,一筐粗茶没多会儿就被筛分为一级茶叶和粗茶。
    桃庵村古时候是做贡茶的,这种专门由未嫁姑娘制作的茶叶被称为“女儿茶”,颇有些香艳传闻——要姑娘用口唇采摘,捂在怀里焖熟。
    现在可不兴这种封建阶级的腐朽作风,这茶叶只是由未婚姑娘采摘和挑拣罢了,制作过程并没有那么严苛。否则按照过去的流程,这茶叶经过了程诺诺的手,早就变味朽坏了。
    程遥遥漫无边际地想着,忽然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望去,姑娘们都垂着头安安静静干活,仓库里只有茶叶的沙沙声。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程诺诺。程诺诺穿着件宽大蓝布衫,垂着头认真做活,一直安安分分的模样。程诺诺和林丹丹林萍萍仍同坐在一起,三人却各自为伍,谁也不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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