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下意识看了谢昭一眼,谢昭脸都青了。
老师憋了半天的笑,才道:“也不是没办法。等五月会统一给你们落户,到时候就能领证了。”
谢昭追问了一句:“真的?”
老师板起脸来:“咳。我看你数学满分,是新生里的第一名,要以学业为重,不要总惦记着罗曼蒂克!”
谢昭堪堪抑制住笑意,眉眼里仍是喜色,把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到后来谢昭才知道这位是他的经济学老师,在学业上没少给谢昭出难题,谢昭也成了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这是后话不提。
两人填好表格,转好粮食关系。又交了住宿费和书本费。
老师道:“你们要换全国粮票吗?”
程遥遥道:“不用,我们自己有。”
老师打量了两人一眼,点点头:“你俩一看就不缺钱,这粮票就留给其他需要的同学了。”
程遥遥穿着洋装小裙子,天生带着富家少女的骄矜,谢昭穿戴虽然朴素,却也是高大挺拔,气质沉稳。老师一辈子朴素,自然认不出谢昭身上那件低调的外套是进口货。
谢昭又问道:“今天不上课吗?学校里很安静。”
老师道:“□□去了。你们可别跟着胡闹啊,尤其是你,娇滴滴的姑娘家别掺和。”
程遥遥挺起胸膛:“老师,您这句话可有歧视女性的意思!”
老师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谢昭立刻捉住程遥遥,跟老师致谢后就离开了。
谢昭和程遥遥去了一趟黑市。黑市如今已不叫黑市,而是光明正大的集市,两旁正在修建新店面和商场。
两人买了新被褥、热水壶、饭盒和生活用品。程遥遥还扯了两块漂亮的进口棉麻料子,用来做床帘。
一转头的功夫,谢昭不知从哪弄了辆自行车来。将东西安放在后座,程遥遥就没地方可坐了。
谢昭拍拍前杠:“上来。”
程遥遥挑眉道:“你不怕被抓起来?”
在临安城时也有男青年这样载着姑娘,通常会被稽查队当做耍流氓抓起来。
谢昭道:“刚才路上很多人这样坐,不会被抓。”
他眼里含着跃跃欲试,他想这样载着程遥遥很久了。
程遥遥笑吟吟伸手,谢昭抱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就把人放在了横杠上。程遥遥偏腿坐在前杠上,这二八大杠很高,她坐在上头还有些害怕,手紧抓着的车头。
谢昭手抓着车把,就像将程遥遥抱在了怀里,低头就能嗅到她发上的淡淡香气。
一群年轻人瞧见,大声起着哄。在这样善意的笑声里,谢昭大长腿一蹬,车子飞快又平稳地飞驰而去。
车子飞驰间给人一种失重感。程遥遥安心地靠在谢昭怀中,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柔软春风。
如今宿舍紧缺,程遥遥被安排在中文系宿舍,谢昭被安排在二图后的临时宿舍。
中文系女生宿舍楼是苏联式小楼,楼前种着几颗梧桐树,环境清幽。楼下有一排水池,可以洗衣服涮碗。每层都有一个公共厕所,澡堂也是公用的。
程遥遥看了一圈,就哭着要回家:“澡堂是公用的!还有……洗手间也是……”
“乖。五月就娶你。”谢昭强忍笑意,抱着人不住顺毛。
“那我也不想睡上铺。”程遥遥委屈巴巴,“我会摔倒的。”
其他室友们都不在,宿舍里环境简陋,室友们的床位上也干干净净,除了叠放整齐的被褥外什么也没有。程遥遥来得晚,只剩下一个上铺,临着阳台窗户。
谢昭道:“我们先把铺位清理干净。如果你还是住不惯,我们再跟其他室友商量一下能不能换。”
程遥遥点点头:“那好吧。”
谢昭摇了摇床边缘的栏杆,去楼下借了工具敲严实,又加固了一下楼梯。他先用报纸和布把下铺的行李盖好,这才擦干净床板和墙面,连窗户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等铺上凉席和新被子,再挂上亚麻绣花窗帘和窗帘,程遥遥也有些喜欢上这个铺位了。
她跪在床上,掀起窗帘往外看,笑道:“你以后来找我,我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你了!”
谢昭狭长眼眸里泛起笑意。他将宿舍坏掉的窗户和高低不平的桌腿修好。再三嘱咐程遥遥几句话,这才提着行李去找自己的宿舍了。
程遥遥依依不舍地跟着他:“你明天来接我去上课。”
“嗯。”
“要是她们欺负我怎么办?”
“……”谢昭堪堪将“谁敢欺负你”咽下去,安抚道,“不会。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程遥遥哼哼唧唧半天,犹如他们离开甜水村那天,试图把自己藏进行李箱的犟犟。你问怂怂?怂怂一直兴高采烈跟着他们打转,直到他们坐上拖拉机,它才明白这两人不打算带上他们一起走,追了一路。
谢昭向她再三保证,晚上会来找她。要是室友们欺负她,就带着她出去住。程遥遥这才委屈地让他走了。
快到五点时,才有几个女生说笑着走进宿舍。瞧见程遥遥时齐齐安静了一瞬,神色各异。
程遥遥的美丽足以让人侧目,可也不至于叫她们露出这样怪异的眼神。
程遥遥微微抿着唇,神色有些警惕。
“你……”领头的一个短发女生走上前,她约莫二十四五岁了,打量着程遥遥:“怎么这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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