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压着了也无大碍?
褚沅瑾叫他这话给气着了,他着实是一点都不肯对心疼自己对自己好的。
正要发作男人低沉又莫名让人心熨帖的声音又响起,他哄道:“去换套衣裳,你晚上不是要单独给皇后送礼?因我生气不值当。”
“值当!”褚沅瑾一拳捶在他胸口,力道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撒娇。
声音也娇里娇气的,“你值得!”
说完才惊觉不对劲,为他生气是什么好事么,还值不值得的。
同沈长空在一起久了她这脑子也快转不动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沈长空者蠢钝如猪!
褚沅瑾心中暗暗骂他,骂完更加懊恼,这可不就真是在骂自己蠢钝如猪么……
干脆在他怀里躺平,思绪放空,什么也不愿想了,连骂沈长空都没力气了。
穿戴好已是黄昏,雕梁画栋的春宁殿被斜下的日头普照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更显富丽堂皇。
褚沅瑾同沈长空一起去了皇后寝居,彼时皇后亦是刚刚离席回来。
见到他们二人还惊了一下,“你们怎的这时候过来了,我还当是受不了宴上无趣早早跑了呢。”
皇后眉眼柔和,对褚沅瑾一笑满含了慈母的关怀。
褚沅瑾拉着沈长空,虚虚同皇后行了一礼神神秘秘道:“这时候来,自然是有惊喜给娘娘。”
“哦?”皇后笑意更甚,“让我起瞧瞧我们阿瑾准备了什么惊喜。”
褚沅瑾也并未卖什么关子,招了招手,后头跟着的秋书便将一玉盒呈了上来。
褚沅瑾接过盒子递到了皇后手里,眉眼弯弯道:“娘娘自己打开,你一定喜欢!”
定会喜欢?
皇后心中也有些期待起来,毕竟这是阿瑾精心准备的东西。
褚沅瑾是皇后从小悉心照料一手抚养大的孩子,她说是将对那腹死胎中的孩子的爱尽数倾注在了褚沅瑾身上也不为过。
故而她送什么皇后都会喜欢。
可像今年这般送完一堆珠宝又跑过来单独给惊喜却还是头一遭。
“快打开罢!”褚沅瑾忍不住催促,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皇后看见那礼物的样子。
皇后勾了勾唇角,眼角笑出细细的纹路,依着她道:“好好好,听你的。”
拇指抵上玉盒外壁,而后缓缓上移,打开了金制如意锁扣。
抬眼对上褚沅瑾满是期待笑意的一张脸,皇后心口像被什么涨满,再没有犹豫,掀开了玉盒顶盖。
入目便是一只浅黄绣枝香囊,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皇后唇角的笑意瞬时僵在了脸上。
第70章 一切有我(二更)……
十几年前, 便是这样一个香囊要了她胎中孩儿的命。
皇后不禁想到,若是女孩,现如今也该及笄了。若是男孩, 这会儿应是比她都高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却被她珍重着日日佩戴在身上的香囊,害那孩子胎死腹中, 连这人世间长什么样子都还未曾看过一眼……
皇后唇边笑意僵着, 捧着玉盒的手都在颤抖。
她本不该如此失态,可此刻恨得牙根都痒, 恨不能将那罪魁祸首再挖出来鞭尸一番也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那是她青梅竹马的手帕交,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知己唯一的倚靠和精神支柱, 她只信赖她。
可那人却为了一个男人, 为了一个坐拥三千佳丽早便不爱她的男人害最好的姐妹, 皇后被汹涌而来的悲痛和恨意淹没,几乎要失了神志,维持不住脸上神色。
孩子又有什么错?
他还那样小, 那样无辜……
褚沅瑾被皇后这样子吓到, 忙从她手中夺过了玉盒, 将其一把盖上递给了身后的沈长空。
双手握住皇后的肩膀, 着急叫她:“娘娘?怎的了?你若不喜欢, 我这便拿走。”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 面色苍白, 无力地朝她扯出一个笑来,却极为悲凉。
褚沅瑾心中一震,跟着她这脸色揪了起来。
而后便听皇后长舒了一口气,眼眶已是盈盈湿润,哽咽道:“无事,只是……想起你阿娘了……”
想起她阿娘了。
褚沅瑾眼睫颤了颤, 是啊,这是阿娘曾送过皇后的东西,她们二人情深义重,定然会睹物思人。
只是褚沅瑾未想到会这样严重,她本以为应是感动和惊喜多些,毕竟平日里提起阿娘时皇后也没有这般大的反应。
现下看来,竟是只剩了惊,却一点喜都看不见了。
她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正此时皇后叫了她一句:“阿瑾……”
褚沅瑾恍然回过神来,至于方才没抓住的东西,已然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她看向皇后,紧握住她颤抖的手。
“你为何,突然想起送我这个?”说着她阖了阖眸子,从眼角滑出一滴泪来,极为艰难道,“这香囊同你母亲当年送我那只相差无几,就连这香味……亦是毫无二致。”
她睁开眼睛,陡然又砸下来豆大的泪珠,声音也颤得厉害:“我瞧见的第一眼,脑中便全是你阿娘的影子,仿佛回到了她还在的时候……”
皇后此时眼泪虽不停掉,眼睛却在褚沅瑾脸上未曾移开分毫。
褚沅瑾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按理来说,阿娘去世已经许久,就连她现下若再见了什么有关的物件儿大抵也不会反应这般强烈,顶多夜里伤春悲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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