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边说边笑,偏头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赵之御,又说道:
“太子听了本宫的话,更是连夜赶着处理完政事,早早来了锦春苑,倒是相当看重各位闺秀。而这太子选妃之事,总归该是本宫要多操心,却在今日还得了圣上赏光,更乃是诸位福气使然,诸位可要好好表现。”
林舒一通话说完,便示意女官公布考题。
一众宫女进入考场,在每个闺秀的桌案上放下一个空面荷包。今日的女红试题便是在空面荷包上,由众闺秀随意发挥,绣下合适的图案。
“本宫听闻民间女子向来以送男子荷包为表思慕之意。今日便借着民风,请各位闺秀自由发挥,为太子绣上一个荷包。按着宫中规矩,本是由本宫来决定结果,今日便为圣上、本宫、太子各自三票,选出九名出挑的闺秀。”
林舒此时又补充了一句,随后她朝着一旁的赵恒点头示意。
赵恒笑着发话:“皇后实在辛苦了。这太子选妃,朕还是想将最重要的决定权交由太子,随太子心意来。那么太子第一票给出的闺秀便就得此考头筹如何?”
林舒笑着接过话:“如此甚好。”
赵之御并未接话,只面色稍凝,颔了下首。
堂下闺秀卯起劲来飞针引线,一个个鲜活的图案随着她们的动作出现在荷包之上。
别人的图案都成型了,此刻魏枝枝却还在穿针。她半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将线穿过狭小的针孔,失败一次再来一次。
她这般专注之下,便未发觉座上投来的炙热目光。
第60章
“太子?太子?” ……
“太子?太子?” 赵恒闲来无事, 便到处张望起了考场。他看到赵之御对着前头发呆出神,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之御这才回了神,匆匆收回望向堂下的视线回道:“父皇。”
赵恒顺着方才赵之御看去的方向, 只见一少女半趴于桌案,长睫轻颤, 一张脸儿因着手中的线头迟迟穿不过针孔憋得粉红, 实在娇俏可爱。
他朝着那少女的桌案微微努了努嘴:
“朕没认错的话,这便是魏明的女儿罢?”
赵之御又缓缓将眼神投向了魏枝枝, 跟着轻轻颔首:“是。”
赵恒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弯起嘴角:“她现下可遇上了麻烦。待会儿朕自会替你好好帮她一把。”
赵之御却是抿紧了唇未回话, 跟着又看了魏枝枝好一会儿, 眉头紧拧。
直到看见她突然叹气, 放下手中的针线,而后向他回望过来时,他才急急低下头, 收回视线。
魏枝枝这时心里急。她并非真不能将线头穿进那针孔, 而是她在穿针的时候, 在分心想着要绣个什么图案在荷包上。
无非花鸟虫兽, 别人随便选选便能入绣了。可她魏枝枝是个女红废物, 自是千挑万选, 这个不行, 那个不会。
烦躁之下,她干脆放下了针线想要歇上小许,一抬眼间,便见赵之御低垂着头。
皇后娘娘说荷包是要绣给太子的,又说荷包乃表思慕之物。她反复回想皇后的话,继而不自觉托着腮朝赵之御看了好一会儿, 脑海中竟是慢慢浮现了一片黄昏中的花海,漫山漫山的小南强。
于是现下,她如何都记不起来其他诸如富贵牡丹,美艳月季到底几蕊几瓣,只知小南强单瓣十一片,双瓣十八片。
莫非她真的只能在荷包上绣朵小南强了吗?可这是送赵之御的荷包,魏枝枝心里总有些犹豫。
“各位小姐抓紧了,离结束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春嬷嬷在考场的桌案之间巡游,更是在走到魏枝枝身边的时候,好心提醒了一句。
怕是没有时间由她磨蹭。魏枝枝收回神智,于桌案上抽了一团白线,屏息将线头朝针孔里穿了两三次终成,而后急急翻着荷包锦面。
穿上最后一个小结,魏枝枝将匆匆赶制的荷包绣面交给了手拿托盘的宫女,而后松了大口气。
这次核考一定过不了,然也不至于丢相府之面。魏枝枝心里暗想着,眼睛已是同其他闺秀一般,盯着上首动静瞧。
六个托盘排成长列,由宫女一个个端过上三首的面前,每个托盘上放置六个或七个荷包,均是绣面朝上,一旁随着秀女的姓名牌子。
顺着托盘入眼的方向,先由皇后一眼扫过托盘,她立时挑了坯婉婉的荷包:“鲤鱼瞧来灵动如生,更是寓意吉祥,左相府坯四姑娘的荷包绣得甚合本宫的心意,本宫这首票便给她了。”
而后林舒又随意瞥了几眼其他的托盘,挑了两个合眼缘的荷包,算是将她的评定结果交代完了。
赵恒看着送到眼前的一个个托盘,却是迟迟不开口,似是思量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一个托盘上缓缓拿起了一个荷包,反复翻看。
那荷包上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白团子,伴一笔直的墨绿枝条,看着大抵是朵花。赵恒忍不住嘶了一声,又拿起一旁的姓名牌子喊了一声:“右相府魏姑娘何在?”
魏枝枝闻言出列,慌乱行了一礼。赵恒笑着问她:“朕一眼便被这荷包吸引,你与朕说说,绣的是什么花?”
魏枝枝一脸窘迫,心内暗叹还是免不了要丢脸,她绣的图案竟是叫人看不出是什么,更是被圣上一眼瞧见,不过幸运的是好歹还能让人看出是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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