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众臣闻言皆是窃窃私语了起来,他们心里都是那般猜测,太子殿下如今根本就不在宫中,而非生病。现下就差有人讲出来。
坯继先这时出声制止:“各位同僚,一时焦急可以理解,然不能说出此大逆不道之话。”
朝中又慢慢安静了下来。坯继先以为暂时压制了朝中议论的势头,心下舒了一口气间,却闻堂下又一臣子发声。
这次站出来的是赵子期身旁的一个官员,他向着前头一拱手,而后看向赵子期说道:“既然太子殿下不能早朝,我们五皇子不是也在朝中,不如暂令五皇子代管,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噤声,皆是不敢回应。他们心里虽然有过这般想法,也觉得于事情上是合适的,只不过现在还没确定太子殿下是否安在宫中,便擅自做出决定令五皇子代政,实在是有些心急。
这万一哪天太子突然出现,今日一个个附和的臣子怕是要捧着脑袋被拉去谈话。
所以现下他们敢想不敢应。
沈昭却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逐层推进,到达一个极端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倾向选择折中的那个建议,他此刻出列接上:“既然朝事不能再拖,太子殿下又迟迟不能现身,而令五皇子临时代政臣看实属僭越,不如,我们选几个老臣前去重华殿看望一下太子殿下,也亲自与他说说这朝中之事如何?”
众臣又开始私下议论了一阵,而后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臣子出来附和沈昭的提议。
坯继先知自己压不住,便只好回应:“那么,老臣便去请下重华殿的意思。诸位请静候坯某消息。”
第73章 生变
自从上次宗人禁宫的事情发生后, 原福便放下了别的杂事,除了辅助早朝,剩下的只寸步不离重华殿, 如协助赵之御一般协助魏枝枝。
“如此这般,众臣便纷纷应了沈侯爷的主意, 择选了六部的主事官以及御史大人前来重华殿看望太子殿下, 同时以期殿下给近日几件朝中悬而未决之事一些指示。”
原福面露忧色,慢慢地不漏过任何关键的词句向案后的魏枝枝转禀坯继先的请示。
魏枝枝此刻闻言皱紧了眉心, 内心也不安了起来。
上次事件,坯碧莲被收买将要陷害于她, 便说明了太后与沈昭一党已开始有进一步的行动, 此后她不得不万分警惕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今听闻原福口中此举提议乃是来自沈昭, 她只担心沈昭又要搞什么动作。
“回说太子殿下仍需静养,不宜见人。”
魏枝枝沉思一阵后,吸了口气, 回了原福。后又自己摇了摇头, 追问了原福一句,
“原公公, 本宫这心里其实也没甚把握, 你对此可有什么建议?”
太子不在, 他们只得对外称病。
魏枝枝独在重华殿自然也不能随意召见坯相, 以免对外漏泄破绽——太子明明还能正常召见臣子议事。
所以如今她只能与原福商量着事情。
原福抬眸看了一眼魏枝枝,复垂首,他知晓如今太子妃是真的没什么主意,不过其实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太子监国,却多日未与群臣议事,臣子有所意见, 想要关心太子殿下的情况实属正常。若是我们再拖着不见,或将引起群愤,只怕到时太子妃要更加辛苦。
然这提议来自沈侯爷,却也叫我们不得不防,万一沈侯爷借着这个机会当群臣之面戳破太子不在宫中之事,怕是有以此起事的可能。”
魏枝枝听完叹了口气:“本宫亦是做的此想,所以我们该如何?”
原福面色沉了沉:“毕竟国印尚在重华殿,太子还存着监国之名,所以能减少太子这头被发现的风险便减少,奴猜测他们有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因此这当头,照太子妃方才所说的做,奴认为合适,只不过得委屈太子妃,要好一阵辛苦了。”
魏枝枝轻轻颔首:“那便如此罢,只盼着太子能尽快平安归来,如今他迟迟未归,定是在外发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本宫担心着他的安危,望他不要涉险。至于本宫自己,在这重华殿坐着又有什么辛苦的。”
原福听完魏枝枝的吩咐,又抬眸看了一眼她,只见她此刻盯着桌案一角发呆,便回了一句:“殿下有太子妃这份心,定能早日平平安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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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翌日回绝了大臣们觐见太子的意思,叫诸多臣子气血上涌。
没几日,一封接着一封的折子便参进了重华殿。
魏枝枝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折子,越看越觉那一本本折子仿佛都长了一张张血盆大口,生生要将她吃进去。
她以前只觉得赵之御在批阅折子的时候还能捉弄捉弄她,开她玩笑,即便跟大臣议了半天事,见着她还能不忘给她塞个糕点
她便以为这朝事应是轻松简单,就如平日里读读书一般,只消通读理解完,写一番感悟即可。
现下那折子里头能喷出口水的字字句句,已是叫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其实朝中百官,并非人人都像她爹爹那般明事理好说话,老顽固、滑头成精、敷衍了事的比比皆是,没有一件事没有一个人能够令她省心。
她便更理解了生在帝王家,特别是做储君的不易。
再想起过去种种,当时只以为赵之御次次是捉弄,如今再设身处地想来,倒是赵之御百忙之中每每抽空照顾她的感受,怕她在重华殿待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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